李砚有时自己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对宋楚灵与旁人不同,也许是因为他总是莫名觉得,他们之间有某种相似之处。
“看到了么?”他问。
宋楚灵轻“嗯”一声,脸上笑意顿时散去,她蹙眉深深吸气。
因她看到李砚的这一双手掌中,有的不止是茧子,还有几处极为明显的伤口,好似是被什么东西磨破了一样,似还在隐隐渗血。
“这些都是被缰绳磨破的痕迹。”李砚说着,将手收了回去。
原来他当真是亲自跑了一趟。
从上京到潭州,想要来回控制在二十日以内,这一路上少说也要跑死五六匹马,且还要不眠不休。
宋楚灵没有想到,李砚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借着身旁闪动的灯火,她再次抬眼认真的看他。
她发现李砚眼下泛着乌青,面上的肌肤没有什么光泽,平日里十分红润的双唇,此刻也变得苍白起来,只那腰板,不知是习惯还是在逞强,倒是挺得依旧笔直。
“为何要亲自跑一趟?”宋楚灵收回眸光,一面问他,一面起身朝柜子走去。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李砚没有必要这样做,差几个聪明可靠的人去查便是,何故这样折腾一番。
其实她没有想错,起初李砚是派亲信去的,却没想到,亲信去了潭州之后,查了数月给他的结论,竟然是宋楚灵的身份为真。
这个结论完全出乎了李砚的意料,他头一次质疑手下之人的办事能力,因为他认识的宋楚灵,绝对不会是那个村民口中,老实勤快的小丫头。
李砚原本只是打算换人再去细查,可那日老槐树后,她附耳说得那句话,让他不知怎地,就生出了亲自去查的念头。
也许是他想向她证明些什么,又或者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凡是都要刨根问底,查个清楚明白才能安心。
宋楚灵从柜中拿出一个药瓶,放到桌上,转而又拿了一个干净的木盆,蹲在水桶旁朝里面舀起温水,见李砚一直没有回答,她便又问:“那你查出什么了?”
李砚拿起桌上那条绥带结,故意沉声道:“查出你不是宋家的人,你所谓的娘亲余氏,也根本不认得你。”
他想用余氏近身之物来诈她,却没想她一眼就能认出,不过既然认出这是余氏的,便更能说明,他没有骗她,他真的与余氏见过面。
没想宋楚灵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她蹲在那里忍不住回头望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你如实说便是,诈我做什么?”
李砚顿时愣住,整个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堵住了,呼吸都变得极不顺畅,他也不知这是第几次了,竟被一个小姑娘三两句话就弄得这般狼狈。
他蓦地收回神色,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唇角,“你本事当真极大,让整个盛江村都替你扯谎……”
李砚起初还不信,可当他拿着宋楚灵的画像,几乎问遍整个村子后,才信了手下的话。
但凡认识宋家的人,都知道那画中之人是宋楚灵,是那余寡夫家的闺女,几年前随人去了上京,据说要入宫伺候主子。
李砚的人又装扮成寻常百姓,跑去与余氏靠近乎,聊到宋楚灵时,余氏满脸自豪,说她女儿有本事,在皇城里伺候贵人,等几年后女儿归乡,还要拿钱给她盖大房子呢。
那妇人的神情不似作假,便是她当真惯会演戏,也不至于真能让这个村子冒着欺君之罪,陪他们一起作假。
李砚实在想不明白。
宋楚灵听至此,却是又笑了,她将木盆放到桌上,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也许真的就是宋楚灵,而荣家后人,才是我诓骗你的话?”
“你若与荣家无关,为何会看着宸妃当年的记事册落泪,为何能对番木鳖如此了解。”李砚将手放入水中,拿起香胰子仔细清洗着双手,冷笑道,“如果你当真是潭州的人,又是余氏这样大字都不识的村民一手拉扯长大的,那你这一身武艺,还有这般聪慧才智,是如何学得的?”
宋楚灵浅浅一笑,就当李砚是真心在夸她。
见李砚手已洗净,她又递去一条干净的巾帕,面不改色地问他,“那你猜出来了么?”
李砚接过巾帕,擦着手道:“你不是荣林郁之女,却当真是荣家之后,你入宫是来查明当年宸妃之死的真相,以及要为荣家……”
后话不必明说,两人皆心知肚明。
语毕,他抬眼看她,以为她在听完这番话后,多少会有些慌乱,却没想她只是抿唇轻笑,整个人都无比松弛。
李砚打心底对她生出几分佩服来,若是有人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底抖落出来,他都未必能有此刻的宋楚灵这般气定神闲。
“你当真一点也不怕?”李砚蹙眉道。
“不怕啊。”宋楚灵笑了笑,将木盆搁回原处,转身又回到桌旁坐下,她将药瓶打开,朝李砚扬了扬下巴道:“放上来。”
李砚平日对外的那副性子,也不全然是做戏,他骨子里不喜欢听令于人,尤其是宋楚灵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