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红着脸摆手,“不不不,殿下说笑了,我与他,断没有这种事。”
皇后见她惶恐,又换了个安慰的语调,和声道:“开个玩笑罢了,你不必惊慌。你在宫中行走这么长时间,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个稳妥的姑娘,这才与你说这些。倘或没有一往无前的决心,就不要趟这趟浑水,权贵之间的博弈不是你能承受的,你可明白吗?”
南弦说是,深深肃拜下去,“多谢殿下提醒,妾一定谨记在心。”
后来从宫中退出来,好些事也想明白了,皇后说得很是,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医女,经不起那样的风浪颠荡。所谓的外室传闻,略过一阵子自然会平息的,暂且就忍着吧,彼此不再来往,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回家,鹅儿甩着小鞭子,赶着马车,顺着边淮列肆往北去。要回南尹桥,势必要经过清溪桥,那是一条横跨过河面的矮桥,下桥拐个弯进清溪巷,便到冯翊王府,若是一直向北,就到南尹桥新宅。
阳春三月,水与草同色,马蹄一路走过,踏碎落花……向家的那匹马有了些年纪,走起路来不停点着脑袋,车舆也上下微微摇动。停在道边的神域看着那马车缓慢经过,车厢背后的小门镶进他眼眶子里来。他想得恍惚了,忽然冒出个疯狂的想法,要是打开那扇门,把人劫出来藏在家里,不知会怎么样?
然而心思纷乱,终究未敢行动。奇怪得很,除她之外的那些人和事,他敢想便敢放手一搏,唯独对她,他要三思再三思。不能唐突她、不能惹她生气、不能再让她以阿姐自居、不能让她身处水深火热……他只好顺着她,刻意保持距离。虽然前几日她那些绝情的话让他很难过,但他没有想过放弃,不过暂且远远观望着,总有一日,她还是会到他身边来的。
马车渐渐走远了,他眷恋地收回视线,正要放下车帘吩咐回去,忽然见不远处有辆马车停下了。雕花的车门一推开,里面探出一张灿烂的笑脸来,热情地招呼着:“阿舅,我正要去找你呢,不想在这里遇见了你。”
神域一瞬蹙眉,很快换了副笑脸问:“你来了多久?我怎么不曾看见你?”
燕呢喃向桥堍那头指了指,“我的车辖松了,先前停在那里修车呢。”
她脸上笑意不减,心却往下飞坠,其实他恋恋不舍目送向家娘子的马车,她都看见了,市井间的传闻,她也听身边的婢女说起过,当时只说向家娘子对他有救命之恩,来往了几回后被人误解了而已,结果现在亲眼看见,不由让她灰心,因为深知道偷偷的爱慕比两情相悦更危险。那位向娘子怎么看待小冯翊王,她不知道,但有一点她心知肚明,小冯翊王绝对是喜欢人家的。
难怪已经入了春,他总也不肯松口提及婚事,除夕那晚舅母试探他,也被他含混带过了,原来他是心有所属。自己呢,也与他一样,暗怀心事说不出口,所以这种滋味她知道,心里的委屈便扩张到了无穷大。
可惜在他面前,自己尚没有使性子的权力,她只有尽量保持微笑,让他觉得她是个识大体的姑娘,或许这样才能稍稍得到他的青眼。
献宝一样,她卖力搬过一个老大的食盒来,笑着说:“这是宝莲楼新出的糕饼,我在那里等了好久,才买到的第一笼,带来给阿舅尝尝。”
神域虽然不耐烦应付小孩子,但呢喃不算是个讨人厌的女郎,便抬手指了指,“随我回家吧。”
单单一句“随我回家”,好像就能抚慰她的心了。呢喃立刻振作起来,欢喜道了声好,一面催促赶车的家仆,“快些跟上。”马车笃笃地,一路到了王府前。
春日可以在凉亭宴客,婢女将吃食都铺排起来,沏上了香茶,供他们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