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搓着手道:“天一下子就凉了,婢子在外面站了会儿,小腿肚都冻得转筋呢。”
可南弦没有应她,把秦修华赏的缎子递给她,半晌才道:“小冯翊王的养父过世了。”
橘井和鹅儿都吓了一跳,愕然道:“怎么会呢,不是说已经好多了吗。”
南弦叹了口气,“是自尽的。”
橘井和鹅儿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下来。
南弦向百官府舍方向张望,自上回王朝渊派人半路把她劫进校事府后,她就避免从宣阳门进出了。不上御道,好像更安全一些,宁愿绕道走,也不去触那个霉头。
今日却要旧路重走了,听说神域要问校事府的罪,说不定能够见到他。自己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远远看一眼,心里也安定一些。
“上御道。”她吩咐鹅儿。
鹅儿应了声“好嘞”,等她们坐稳之后甩起马鞭,驱车兜了个大圈子,从朱雀航往北,一直驾到了校事府对面的小巷里。
校事府内看来乱了,门上的人交头接耳,伸着脖子往里探看,却不敢迈进一步。身着金甲的王府卫官将庭院都围了起来,为首的校尉手里执刀,一个生兵走得近了些,一刀脊从天而降,把人拍得趴进了尘土里。
没有叫嚣,没有拼杀,局面已经被王府卫官稳住了,一切正悄然进行。南弦从车上下来,远远站着观望,不多会儿就见里面架出三个人,衣衫脏污褴褛,伤痕累累。正揣测是些什么人,忽然看见神域从门内出来,一身黑色的袍服,外面罩着皂纱,那脸色阴沉,再不像平时了,让人望之生畏。
南弦脚下挪了挪,没敢上前,但他发现她了,一双雾霭沉沉的眼睛扫视过来,目光森冷,漠然如见了陌生人一样。很快便翻身上马,带着劫出来的三个人,往止车门方向去了。
橘井攥着袖子喃喃:“小冯翊王看着真吓人。”
南弦却能体会他的心情,世间唯一的至亲也死了,这个时候,谁能有好脸色。
“回家吧。”她恻然道,一步三回头登上了马车。
到家时,识谙也回来了,低着头坐在圈椅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脚步声才抬起头来,启唇告诉她:“唐公过世了。”
南弦点了点头,“我已经听说了,说是临走之前写了认罪文书,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罪责。”
识谙沉默了良久,半晌才道:“朝中正因前事争执不下,据说要定先冯翊王的罪,要在墓前申斥,简直荒唐。”
正因这种荒唐,逼得人不得不应对。唐隋痛苦一生,忍辱负重一生,到了最后是这样下场,细想起来简直够得上一大悲哭。
南弦悄悄拭了泪,问识谙:“我们可要往清溪去一趟?小冯翊王怕是不能操持后事,我们去了,尚可以帮上一点忙。”
然而识谙摇头,“还不是时候。看样子这件事没那么轻易罢休,必定会闹上朝堂。是是非非,总得有个论断,尘埃落定了再去吧,现在不能添乱。”
他料得没错,神域转头就把唐家长房家主和两位族中耆老,一并送进了尚书省。
尚书省在朝堂正殿之南,两边房舍巍峨耸立,中间是上朝必经的通道,供百官通行。尚书省内有宰执,有各部的高官,当他领着那几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人进来时,温迎等人都惊呆了。但他脸上没有愤恨,甚至语调都没有半分起伏,拱起手对众人道:“校事监察王朝渊,意欲构陷先君,将唐家族老秘密从湖州押解进京,扣在校事府内屈打成招。现在我将人证都带来了,请诸公为我见证,求陛下还先君清白。”
是啊,不能为养父伸冤,但能借着亡父的名头,打得王朝渊再无翻身之日。这是养父拿命换来的机会,他就是忍得肝肠寸断,也要铲除这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宰执们自然是全力站在先冯翊王这边的,正苦于无法令圣上改变心意,突然这么好的时机送上门来,一定不能错过。
于是尚书省前的金鼓被敲响了,鼓声阵阵,响彻整个显阳宫。原本上朝只在晨间,但金鼓一响,不论何时,君王都得放下手上事务即刻视朝,这是本朝太、祖定下的规矩。
朝堂成了公堂,人证被带上来,三位六七十岁的老人匍匐在地,声泪俱下,“我等只是寻常百姓,在乡野间本分度日。七日前,校事府将我等从湖州押至上京,逼我们统一口径,说阖家都知道先冯翊王托孤,阖家都将小冯翊王奉若上宾。我等虽是草民,但辨是非,知廉耻,不从,那些衙役就捶打我们,打得我们皮开肉绽,筋骨尽断,有伤为证,请陛下明断。”
一时朝堂上哭声震天,那高擎的手指粗壮看不出本来面目,御座上的帝王不由蹙眉,沉声责问:“校事府的人呢?是谁容许动用这等酷刑的?”
朝堂外的王朝渊汗如雨下,听见圣上传召,立时垂手迈进了殿门。
没有给他辩白的机会,温迎向上道:“当年的祸首写下了认罪书,已经送予陛下过目了,事情经过一清二楚,那么先冯翊王议罪一事,应当有个了结了。”说罢转头望徐珺,“徐老,你误解了先冯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