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没念出声来,乔金粟有些好奇那是什么诗,就略略一踮脚,想要看个清楚,结果被掌事的妇人一拽脖领子。
乔金粟往后摔去,仰面跌在树下,树上的小东西也不知是不是被这响动惊着了,飞跃而起。
乔金粟眼睁睁见它好像是飞进了云里,又被阳光一照,晃得什么都瞧不见了。
“这哪找来的毛躁丫头?!”李应茹身侧一个总捧她说话的姑娘斥道。
乔金粟心里也怕,涨红了一张脸。
李应茹见她圆眼圆脸圆鼻头,又是一张红扑扑的脸,倒是可爱,一时兴起冲她招招手。
“好端端的站着,怎么会摔呢?”
乔金粟掸掸衣裳走过去,没说掌事拽她的事,她也确实做不好,就道:“我踮脚想看诗,没站稳。”
有嗤笑声响起,乔金粟的脸更红了几分,李应茹倒是没笑,只是有些惊讶,“你识字啊?”
乔金粟绝不好意思点头的,只看向那句诗,道:“冬好,白雪,剩下的都不认识了。”
李应茹就给她念了一遍,又问:“你觉得这诗怎么样?”
“好。”
“好在哪里?”
听见李应茹问个卑下丫头的意见,旁人面上都有些藏得住或藏不住的不满。
“灵气不死板。”乔金粟憋了一会才道。
她脸更红了,因为这句点评其实是释月说的,当时她同蠹老头在比较几首写景诗的好赖,乔金粟在边上听了,记了,觉得放在眼下也恰当。
“呦,看不出这丫头倒是心高。”
“是啊,咱们的诗都成死板的了。”
“那你也来首灵气些的打油诗听听。”
“唉,同个丫头较什么真呐。”
“不是咱们的诗不好,是舒公子的诗太好。”
听到是舒公子写的,乔金粟的心莫名一跳,李应茹见她若有所思,带着点好奇问:“可是有诗?”
乔金粟一惊,瞪大了眼望李应茹,众人见她这惊慌神色便笑,笑也罢了,有些讥讽委实难听。
乔金粟咬了咬唇,脑海中忽然冒出方才那团白雪之物从半空中飞纵而过的样子,像扯开了一张裘袄。
她想起北江漫天鸭绒白雪落下来,顺着爹没修理好的窗缝钻进来,差一点把灵堂上的香烛吹灭了,她急得爬上去用板子挡,掌心一下就按在还烫的一摊蜡油里。
乔金粟攥了攥拳头,隔着记忆好似触到那一摊灼热,像是爹留给她最后的温度。
“白袄铺天地,红蜡融树梢。可不可以?”
虽是粗浅直白了些,但也很妙。
在一片安静中,李应茹轻轻笑起来,隔着帕子蹭了蹭乔金粟的脸,说:“很可以,我略改两个字,你听听?”
乔金粟自然点头,就听李应茹略一斟酌,道:“素缎铺天地,红蜡融满枝。世事随春风,悲喜终幻渺。”
乔金粟心中含悲,可她识字不多,如何能述出伤感之情?
李应茹这么一改,居然更契合她心中真正的情感。
“多谢李小姐,你做的诗真好。”乔金粟忍住泪意,扯开一个笑,说。
“这是你的诗。”李应茹认真道。
乔金粟哪敢担这个名头,连忙摇头。
今日的诗会,每一道糕点就是一道题,末了先归拢了这些诗,分出次序来,舒君誉几乎是包揽了头名,只在以‘寻’为题眼的诗上败给了李应茹,还有就是在这首白雪红梅诗上有些商榷不下。
李应茹不觉这诗是她的,乔金粟又不在意这头名,众人也不拿她当回事。
乔金粟虽没有什么彩头,但临散场的时候,李应茹吩咐掌事的,说让厨房把没吃完的干净点心都给她带回家去,还说下回再办诗会茶会,也要叫上乔金粟伺候。
这就叫人不敢贪了她的赏。
花市在城南,茶轩在城西,乔金粟毕竟还是半大个孩子,叫人有些放心不下。
乔金粟抱着一个大包袱从偏门出来,见张巷边驾着骡车来接她,于娘子抱着乔银豆也在车上。
她先是一愣,有些感动,又有些别扭。
他们仿佛是一家子。
“行哈,挺给我长脸的!”张巷边边赶车边扭头打量那一包袱糕点,“有好模样的留几块,我送人用。”
酥皮绿豆饼都碎了一兜子,卖相不好的点心多得是,够她们吃个痛快了。
在娘的夸奖和妹妹满足的笑声中,乔金粟终于还是扬起了嘴角,咬着一块山里红水晶糕。
偏门和正门走出的车马并到一条道上,张巷边哪会跟贵人抢路,就歇在了巷弄瞧着一辆辆马车走过去。
李应茹的马车虽不是最精美的,但却是最严密牢固的,寻常的箭都射不穿。
乔金粟和乔银豆的笑声传了过去,她的丫鬟绢书开了车窗看了眼,对李应茹道:“就是那个姓乔的丫头,同她妹子正吃着姑娘赏的点心呢,两只傻小猫似的。”
车窗还没关上,边上忽然踱过一抹白影,瞧着李应茹神色有些好奇,绢书又把车窗推开一些,就见白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