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月预见秋后会有好些人家用红豆抵账,昨个又在粮袋底下翻出半小兜的红豆来,就倒在瓢里浸了一夜,一早上起来有现成的吃喝,就给忘了。
释月顺着香气走进屋里,掀开锅盖,瞧见红豆已经熟绵细密,不由得转脸望向院子里。
方稷玄正坐在一个木墩上割蜜,几个小孩围着他,嘴里都嚼着蜂巢,手舞足蹈地冲着蝴蝶咯咯笑。
她恍然大悟,又有点无语想笑。
原来方稷玄那时生了气,甩脸子走人之前先往屋里去了一趟,居然是为了给锅里的红豆减柴火。
作者有话说:
鹤莓就是蔓越莓。
苏子叶红豆黏食
◎刚蒸熟的黏食晾一晾,释月拈起来直接吃,软糯黏唇,红豆甜香,苏子叶的味道特别极了,手上这个还没吃完,释月又去拿第二个。◎
灶洞里的柴燃烧尽了,但余烬还是红亮亮的,锅盖就这样敞着,任由残留的火气将红豆里多余的水分蒸出来好做馅,等糯米面揉好了,苏子叶一张张洗好了,红豆也渐渐收干,被蜂蜜一搅和,就显得亮晶晶的,一看就甜。
然后就简单了,方稷玄打了个样,几人都看明白了,一手面皮一手馅,一团一个,往苏子叶上一放,摆满一盖帘就可以烧水蒸了。
喜温觉得这吃法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林中人冬日里也常做这样的吃食,用的不是糯米而是黏米,黏大米、黏黄米、黏苞米都行,只要是黏黏糊糊的米都可以磨了来做,黏食顶饱,冬日里不管上山打猎还是凿冰捕鱼,乃至于行兵打战,怀里都会揣上几个。
至于陌生的那部分感觉,是因为林中人不种红豆,没想着说割个蜂巢来往馅料里添蜜。
“方郎君好像什么吃食都会做。”喜温不由得感慨。
‘天南海北的人都在他脑子里呢,什么手艺都有了。&039;释月想着,往灶洞里扔了根瘦兮兮的柴,可火一下就旺起来了,拼命要帮她快些把苏子叶红豆黏食给蒸熟了。
方稷玄瞥了一眼,嘴角抽了抽,道:“火小些,水扑腾起来,要变红豆汤圆了。”
话音落定,灶洞里的火立即就小下去了,几人中只有乔金粟看见了,她眨巴眨巴眼,有些闹不明白。
“什么是红豆汤圆?”释月靠着墙坐在小杌子上,托着下巴仰着脸问他。
方稷玄垂着眸子看她,略一抿唇,还是道:“就是糯米包馅,搓成一个小圆球。”
他把食指和拇指圈起来,认真地比给她看,恰好圈住释月那张不谙世事的空灵面孔。
‘是人是仙,是兽是妖?’
方稷玄蓦地错开眸子,却不忘继续解释,“红豆馅的就是红豆汤圆,若是芝麻馅的,就叫芝麻汤圆,以此类推。”
黏食方稷玄冬日里也做过,不过用的是黄米和大枣,苏子叶他之前没使过,所以当释月闻见那股蒸腾而起的草本气味时,只觉奇异清香。
刚蒸熟的黏食晾一晾,释月拈起来直接吃,软糯黏唇,红豆甜香,苏子叶的味道特别极了,手上这个还没吃完,释月又去拿第二个。
“热乎的原来这么好吃。”喜温都快忘了刚蒸出来的黏食是什么滋味,她吃的都是凉的。
乔金粟捏着粗梗把苏子叶剥下来,扯开一半递给乔银豆,姐妹只吃分一个。
吃着吃着,乔金粟忽然说:“等过年,我娘会做豇豆肉馅的。”
“咸的?好吃吗?”释月问。
乔金粟点点头,嘴里浮出记忆里的味道,赶紧咬了一口红豆黏食,道:“要是能一个甜的,一个咸的吃着,肯定停不下来了。”
释月一笑,有点明白这小丫头的话中之意了。
跟喜温的性子比起来,释月虽不喜欢这扭扭捏捏的劲儿,但乔家这俩丫头比那些张口就想着白吃白喝要强多了。
许是家风如此吧,乔叔给做的小桌小杌子用料都很好,也扎实,闲时还常给白做些小玩意,木勺木铲,食盒食器之类的。
释月吃了多了这软软甜甜的,顺了乔金粟的心意,道:“那你再吃些吧。等过年做了豇豆肉馅的,也分我些。”
老蜂巢里的蜜不少,挖一挖有一小坛,释月瞧着装蜜的陶坛同装油的一模一样,觉得弄混了不大好,就写了个‘蜜’字贴上。
那几只蝴蝶还赖着不肯走,释月搅了一勺子搁在阔口的陶碗里,这些命短的小东西,能吃得了多少?
乔婶子第二天就给释月送‘利钱’来了,是几个非常新嫩的苞米,掰断的地方摸着都有水汽。
“随便蒸一蒸,煮一煮都好吃。”
方稷玄回了她一块老蜂巢,乔婶子原本缩了手没接,可见方稷玄把碗一搁,就同释月两人拎着酿酒的器具往外走,应该是要去上游洗呢,她只好把蜂巢先连碗端走。
乔家中午吃的是菜馍馍和肉豆酱,乔婶子回来的时候,顺便在自家的小菜圃里拔菜,小葱一把、芫荽一把、黄瓜四根、辣子两个,一样样在门口大缸子里洗得干净水灵,就能沾酱吃了。
屋里一股酱豆香和面香,乔金粟正站在小板凳上,用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