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自己笑,笑容过分灿烂了些。
“你手也太冰了,我胳膊都麻了。”炎霄说。
其实也不是炎霄反应迟钝,他体热,碰到凉东西会比一般人觉得更凉。
正当他要转脸回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张铜麦’的影子有古怪。
影子有手有脚不奇怪,但在炎霄看来,这影子似乎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在动,不是手舞足蹈的那种动,是那种黑本身在动。
他摸着下巴琢磨,听到‘张铜麦’在上方问:“小阿弟,你在看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影子上那个‘嘴’的轮廓也在蠕动。
炎霄瞪大眼,张大嘴,一个‘爹’字喷薄欲出,却见那影子顷刻间掀了起来,像一个浪一样盖过来。
炎霄能躲,但他选择先去推开张铜麦。
可张铜麦神色诡异,动也不动,反而将紧紧抓住炎霄的手,趁机汲取他身上的灵力,那种温暖的感觉席卷了灵魂的每一个边角,令她情不自禁地仰脖叫喊。
但这种感觉却像流水一样无法为他停留,‘张铜麦’回过神来,就见炎霄蹲在一旁突出的石块上,颇费解地看着她。
“非鬼非妖,又能附身,你是什么东西啊?”
‘张铜麦’低头看手里握住的东西,竟只是一把沾染了充足火灵的火钳。
她猛地转身,那个已经站起来的影子也是一模一样的动作。
一黑一白两个‘张铜麦’看着方稷玄和释月,也知吞噬炎霄无望。
那团影子刚想逃,就见那把火钳悬浮起来,冲着她当胸一捅,按着炎霄的设想,这玩意该烧起来的,但没烧起来,再怎么努力也只能不见火的阴燃着,冒出一股股极其恶臭的黑气。
释月在一旁护住张铜麦的心脉魂魄,叮嘱道:“要烧干净,否则麦麦难活。”
炎霄不敢懈怠,烧得那团黑东西露出了本来面目。
“头发!?难怪烧起来这么臭了,动起来还一丝一丝的。”炎霄叫道。
这团庞大的头发烧得最后什么也没剩下,炎霄原本已经习惯‘有劳有获’的过程,一下扑了个空,很是郁闷。
“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依附在这些头发上的是溺死之人的怨念,被拿来做了傀儡,烧个傀儡自然是没有什么用的。”方稷玄解释道。
释月俯身抱起张铜麦,往张府走去。
方稷玄也跟去,炎霄跟在后头一蹦一蹦,道:“傀儡?谁的傀儡?”
湖底人柱
◎深湖静默且闭塞,充斥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像个无法估量的牢笼。◎
夜深, 乔金粟听见叩门声,又听见书砚警惕地问:“谁?”
“我。”是释月的声音。
乔金粟赶紧穿衣起床,书砚已经打开了门, 乔金粟见到释月抱着昏睡的张铜麦, 那一瞬真是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书砚和乔金粟赶紧往里让, 方稷玄拽住要往内室去的炎霄,在外间暂待。
“这是怎么回事?”
“湖底下的玩意耐不住, 借麦麦的身体想吞了小家伙。”释月说得轻描淡写, 乔金粟听得冷汗涔涔。
“释娘子, 我们三姑娘怎么不醒?这可怎么好?”书砚焦急地问。
“元气有些伤着了,无妨,我替她定了魂魄, 多端几盏灯让炎霄给点上, 蒸一蒸她身子里那些阴损的水气就好了。”
释月说着一伸手, 递给乔金粟几个奇异的果子。
“等她醒了给她吃了, 放心,这可是鸭子河泺的果子。”
乔金粟一怔, 看着掌心红果, 觉得像大了许多倍的鹤莓。
她恍惚间好似又看见梳着长辫的喜温在漫天白雪里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俯身递过来一把红珠般的果子。
书砚一向体察心思,虽不明白为什么要端灯给炎霄点, 拿他当个火折子来使,但还是照做
这一切弄妥之后, 释月让乔金粟和炎霄都待在屋里, 反手给布下一个结界。
“阿爹阿娘。”炎霄扒着门框, 道:“小心些啊。”
释月一笑, 道:“我们两个在一处, 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