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萧定坤。
萧定坤那人一看眼神就带着股子狠劲,谁要敢得罪他,他真和你没完。
不过……聂老三媳妇应该不会得罪萧定坤吧。
就在一家子的猜测中,吃饱了饭,连碗都没刷,只简单收拾了下,就赶紧锁上门过去打麦场了。
去的时候打麦场上已经到处都是人,大家成伙地蹲那里,搓着手取暖:“这大冷天的,咱赶紧找出人来回家。”
知青们也过来了,安静地站在一旁的角落。
福宝看过去,在那些穿戴明显比周围农村人时髦洋气的年轻人中看到了萧定坤。
他站得笔挺,不像其它人那样搓手,一点不冷的样子。
萧定坤也看到了福宝在看她,只冲她轻轻点了点头,便看向别处了。
福宝收回目光,垂下头,心里却暗暗地回味起炒面的滋味。
这时候陈有福已经开始讲话了,大致地讲了讲现在是新中国,正是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的时候,大家要集中精力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听得大家昏昏欲睡了,他话锋一转开始讲起了正事:“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咱们必须找出来那个打人的人,现在每个人都要说一下自己傍晚那个时候干嘛去了,有没有上大滚子山,每个人必须找出证人来,如果谁在大滚子山见到了谁,也都要说出来。”
这就是让大家互相检举的意思呗?
于是大家伙就开始说了,谁谁证明我当时在自留地里干嘛,谁谁证明我当时没在大滚子山,王白藕在那里负责记,谁已经有了证明人,那就可以撇清了。
渐渐地,撇清的人越来越多了。
知青们那边也有了动静,开始互相证明。
福宝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萧定坤,只见夜色之中,萧定坤身影孤冷,定定地站着,也不见什么动静。
福宝忍不住开始担心了。
他那个时候已经下来大滚子山了吧?可是依那个脚程来判断,应该是还没下山?那样的话,谁能给他证明?万一他被人冤枉了怎么办?
福宝轻轻蹙起眉头。
他那么好的人,被人冤枉了是强盗那就坏了,自己要不要给他做证明,证明他已经下山了?可是他和自己拉钩了,不能提自己和他的事。
就在她纠结忐忑的时候,只听到一个年轻姐姐的声音说:“当时萧定坤也在知青点南边的地头,我还请教了他麦子和韭菜的区别。”
福宝心里一喜,忙看过去,只见那个年轻姐姐约莫十四五岁,梳着两条黑油油的粗辫子,身上穿着一件碎花衬衫,很好看的样子。
福宝忍不住笑了,这下子萧定坤也可以洗清嫌疑了。
在经过一番登记后,所有的人都有了证据证明自己当时不在大滚子山,陈有福皱着眉头:“看来这个强盗不是咱平溪生产大队的,我回头向公社里报告下,请公社里的公安来查查其它生产大队。”
聂老三媳妇不高兴了:“怎么叫不是咱生产大队的,这个时候,大冷天的,谁没事跑到咱这大滚子山?就咱们生产大队离大滚子山最近,肯定是咱们生产大队的。再说了,人家别的生产大队干嘛没事打我?”
她这一说,就有人不高兴了:“你啥意思?别的生产大队的人不会没事打你,那咱生产大队的人就会打你?你觉得咱生产大队谁是没事打你的人?吃饱了撑的啊打你?有那力气我省着多干点活呢!”
这聂老三媳妇因为之前不要福宝的事,人缘差得很,现在她被打了,也有人说这还是报应,活该,所以竟然没多少人同情她。
她无意中说出一句话,社员们纷纷表示不满。
聂老三媳妇吓到了,众怒难犯,她忙说:“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陈有福咳了声,让大家安静:“这件事先到此为止,明天我再报告公社里。”
于是一场大筛查就此结束,到了第二天,陈有福过去公社里提了,人家公安也特地来查了,但是问起聂老三媳妇,她是一问三不知,最后没有任何线索,只能不了了之了。
聂老三媳妇莫名吃了一个哑巴亏,气得够呛,满生产大队到处琢磨,看看这个也像坏人,看看那个也像坏人,平时说句夹枪带棒的话,倒是为此得罪了不少人,不过这是后话了。
平溪生产大队的社员们开始的时候还把这事当成个热闹讨论讨论,不过很快,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有一桩大喜事降临到了平溪生产大队社员头上。
生产大队的一头母猪这次竟然一口气下了九个猪崽崽。
大队长陈有福研究过了,鉴于生产大队的猪已经够多了,猪圈不够,养不过来,所以他打算把这九个猪崽崽作为奖赏分发给生产大队的社员。
到时候打麦场集合,抓阄,谁家抓中了算谁的。
这事一出,全体社员自然都激动起来。
抓阄啊,抓中了就有猪崽崽养!
这种猪崽崽,到时候年根底下要上缴给生产大队一百斤肉,除了那一百斤肉,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可以交给公家收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