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咋不知道呢,我以前可是汽车兵哦。”司机师傅开着车,半带感叹半带玩笑,“你们俩从走路的姿势,到说话的神态,每个细节都是个兵。”
许芳菲感到很新奇,轻轻笑起来:“是吗,我自己都没发现。”
司机师傅的表情便流露出一丝得意,道:“那是你们当兵时间不长,我可是老兵。看人不一定准,看兵准得很嘞!”
来晋州见到的第一个当地人,便如此热情友好,许芳菲对这座城市的初印象可谓相当不错。见这位退役的老兵师傅面善又活泼,便又问:“师傅,您以前是在什么地方当汽车兵呀?”
司机师傅顿了下,回答:“我在青海那边,高原上。”
“哇。”许芳菲由衷感叹,“高原汽车兵很厉害的。”
眼瞧着这个漂亮的年轻女兵一脸崇敬,司机师傅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谦虚道:“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路上,许芳菲和老兵师傅随口闲聊,郑西野则全程都很安静,几乎没有参与这番对话。
一个小时后,出租车从宽阔大道上转了个弯,沿一条曲折小路颠簸数数分钟,前方视野便豁然开阔,出现了一个广袤无垠的军用机场。
数架军用直升机盘旋在驻地上空,螺旋桨刮起一阵接一阵的巨大音浪,场面甚为壮观。
这时,郑西野才终于开口,淡淡地说:“师傅,就在前面停吧,谢谢。”
下了车,许芳菲和司机师傅挥手道别。
出租车在宽敞地带掉了个头,绝尘而去。
许芳菲在原地环顾四周,惊愕地睁大眼睛:“这一大片都是你们单位?”
“我们这儿有个军用机场,所以占地比其它单位会大一些。”郑西野一手将许芳菲的小行李箱拎起来,一手提着自己的行李包,往一条林荫路方向动了动下巴,道:“大门在这边,走吧。”
“我的箱子给我吧。”许芳菲见他两手不空,连忙伸手去接,“我自己来拿。”
郑西野胳膊一侧便将她的小爪子挡开,随口回道:“又不重。你拖地上走着还慢。”
许芳菲拗不过,只好叹了口气收回手,乖乖跟在他身边。
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什么,狐疑道:“对了。刚才在车上,我和师傅聊得那么开心,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呀?”
郑西野目视着前方,脸色清冷:“习惯了。”
许芳菲不解:“什么意思?习惯不说话?”
“当年我进狼牙,受的第一项训练就是闭嘴。”郑西野说着,侧目淡淡看她一眼,“你知道是怎么练吗。”
许芳菲摇摇头。
郑西野:“模拟很多情形,醉酒、药物、严刑逼供,要求就是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能说。”
许芳菲一下愣住。
“没办法。”
郑西野挑起嘴角,扯出个懒耷耷又漫不经心的笑,“狼牙的人密级太高,知道的东西太多,境内外的不法分子为了撬开我们的嘴,会无所不用其极。只有经受住所有考验,我们才能守住秘密,守住底线,守住国门。”
这番话,他轻描淡写,没有刻意描绘其中的不易与艰辛,许芳菲却听得格外揪心。
心脏紧紧地生疼。
许芳菲望着郑西野冷峻淡漠的侧颜,忽然说:“这么多年,你一个人经历这么多背负这么多,一定很难吧。”
郑西野静了静,侧过头,视线也定定落在姑娘清丽白皙的小脸上,目光很深。
片刻,他轻声说:“其实很多年前,我也曾有过质疑和消极。你知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坚持下来的?”
许芳菲想了想,说:“不知道。是什么?”
郑西野说:“是因为你。”
许芳菲诧异:“我?”
“对。你。”他答。
“……我不是很明白。”她不解地失笑。
郑西野直勾勾盯着她,缓慢道:“那年我在喜旺街看见你,突然就明白了,我们这群人存在的意义。”
这天下午,许芳菲便将王珂干事交到她手上的东西,原封不动交给了狼牙大队这边的对接干事张晨。
交接工作完成后,她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当即便给王珂回了一通军线电话,说:“王干事,东西我已经交到狼牙这边了。您放心。”
“好好好!”电话里,王珂朝许芳菲连声道谢,“谢谢你小许,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许芳菲笑:“王干事您客气了。对了,请问这边还有其他事情吗,我是需要立刻回来,还是要在晋州再待几天?”
王珂思索数秒,说:“再待几天吧。这些资料还要交到上面统一汇总录档,到时候如果检查出来谁的报名表有问题,咱们还得派人去取,麻烦得很。你跟那边的干事多沟通,一有问题,及时处理。”
许芳菲:“好的。”
挂断电话,她拍着心口抿嘴笑,暗暗呼出一口气。
张晨干事在旁边打量着这个云城来的漂亮小姑娘,试探问:“怎么样,是不是建议你多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