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西野又气又自嘲,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自作多情的傻逼。
在她心里,他他妈究竟算什么?
想到这一层,郑西野不由怒极反笑。他钳住她的下巴,弯起唇,轻嗤一声,眸底却眼霜冷凝:“以前看见我,眼睛都能弯成两道月牙,一口一声阿野哥哥。现在私下碰了面,立马绕道走,人前人后全是喊我‘教导员’。你还敢说没有原因?”
许芳菲察觉到他是真的动了怒,心里害怕更慌,同时又涌上一股委屈和愧怍。
她只是想避开他一阵,不再打扰他,自己一个人安静地整理情绪。根本没想过会惹他生气。
许芳菲沉默了会儿,满含歉疚地说:“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
“你‘对不起’什么?”
郑西野发现自己拿这崽子一点办法都没有,气得想一口吞了她。他压低声:“我是想听你跟我道歉吗?我是想听你说对不起吗?我要听的是你躲着我的原因。”
原因……
许芳菲为难地蹙眉。具体原因,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无法接受,怎么可能告诉他?
头晕目眩加上内心的郁闷,许芳菲浑身的不适感更重了。
就在这时,郑西野却像突然反应过来。他盯着少女泛着红潮的虚弱小脸,眸光微动,隐约猜到什么,低声自言自语似的说:“难道是因为过去那一年我没有来找你,你还在生闷气?”
许芳菲:“……”
许芳菲嘴唇蠕动两下,正想说什么,捏住她下颔的男人又有了动作。
郑西野手指微动,松开了姑娘精巧的小下巴,然后闭上眼,重重挤压了一下眉心,侧颜冷肃,眉心微拧,似乎在做着某种思想斗争。
片刻,他终于下定决心,睁开双眼重新看向许芳菲。
“本来怕你担心,打算能瞒多久是多久。”郑西野说,“现在看来瞒不住了。”
许芳菲怔住,眼神里浮起困惑。
下一刻,她看见军装如画的男人弯下腰,在她对面那张病床的边沿坐了下来。微躬身,牵住迷彩军裤的下摆往上捋,露出一截漂亮的小腿,冷调肤色,小腿肚的肌肉紧实流畅,线条修劲。
仅这一眼,许芳菲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因为在郑西野的右腿上,有一条很长的疤,类似手术外伤后的缝合痕迹,蜈蚣一般狰狞可怖,扭曲蜿蜒地伏在他腿骨之上。
门诊部外,太阳已经升起,天地间的交界线愈发清晰。晨辉洒满整个世界。
一股说不出的沉郁堆积在许芳菲心头,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她清楚地记得,一年前,郑西野的腿上明明还没有这条伤痕。如此丑陋,如此触目惊心,又如此的……让她心疼。
怎么会?
她睫毛颤动着,抬起眼,复杂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一年前在金三角留下的。”郑西野语气很平静,轻描淡写,半带一丝玩笑:“我军龄八年,算是我服役以来伤最重的一次,差点儿变成残废。”
一年前,缅甸南部丛林开阔地带。
艳阳高照。两架私人直升机缓缓降落,旋转的螺旋桨掀起巨型风压,周围植物不堪重负,纷纷被压得弯腰低头,匍匐进泥沼。
飞机驾驶员摘下墨镜,转头看向后方机舱,恭恭敬敬地用缅甸语说:“老板,到了。”
“辛苦了。”肖琪回了句缅语,“待会儿你不用跟着去,在飞机上等我们就好。”
“好的。”驾驶员点点头。
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个缅甸年轻人的脸色看上去有点古怪。他额角不断有细汗渗出,时不时就得抬起胳膊擦两下。
肖琪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自己的birk包身,目光在驾驶员身上打量一圈,忽然浅笑,柔声说:“阿金,这次跟我们出来,你身上应该没有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吧?”
阿金愣了下,瞧着肖琪美艳微挑的眼睛,不解:“琪小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肖琪眨眨眼:“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没有带什么微型录音笔,微型摄像机吧?”
阿金脸色突的微变。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他便又堆起满脸憨厚的笑,说:“琪小姐,我哪有这个胆子。您别跟我开玩笑了。”
“没有就好。”肖琪抬手轻轻抚上阿金的肩,“之前坐你这个位置的也是个缅甸人,叫卢巴,那就是个糊涂虫。好端端的,居然在自己的皮带上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拍了些东西来找我谈,开口就是七百万。你说我能给他吗?”
阿金额头冷汗涔涔,摇摇头。
“对呀,肯定不能给呀。钱多钱少不是事,自己人,缺钱用了就开口嘛,一切都好商量。可留了东西想威胁人,那就不地道了。”肖琪俏皮地眨眨眼,“阿金,你是聪明人,生命只有一次,好好珍惜。”
阿金忙颠颠应:“是,是,琪小姐说的是,我记住了。”
两人正说着,机舱内又传来一道男声,低沉冷漠,也说的缅甸语:“阿金,把你左边裤兜里的东西交出来,你现在回头,我可以保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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