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重新看向许芳菲,吊起嘴角,朝她和蔼地招招手。
许芳菲怕惹怒这些人,不得已,只能走过去,站在茶几旁边。
蒋之昂眼中的神色明显不怀好意,声音却故意柔下来,扮作知心大哥哥:“小妹妹,喝了这杯酒当赔罪,我们就原谅你。”
陌生人给的饮料不能喝,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尤其还是在这种场合。
许芳菲没有动。
“怎么,担心我们给你下药?”蒋之昂起身噗嗤一声笑起来,看旁边,故作苦恼地拍拍脑门儿问胖子几个:“有没有搞错,太伤心了吧!我长得这么不像好人?”
一屋子男人便轰轰炸炸笑起来。
这杯酒,无论如何不能喝。许芳菲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可是这个节骨眼儿,坚持不喝,后果又是什么?这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她在这里,杨露她们要是半天找不过来怎么办?光凭她自己,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除非……
除非有人良心发现替她解围。
这个念头雨后春笋般发芽,冒出来,与此同时,就连许芳菲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无意识地、悄悄觑了3206一眼。
他照旧懒漫且冷漠地坐在沙发上,照旧玩手机,间或端起杯子喝一口洋酒。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与他完全隔绝,漠不相关。
失望只在顷刻。
许芳菲甩甩脑袋迫使自己清醒过来——上回在喜旺街9号,这些人对3206恭敬有加,他明显是个“大哥”级人物。他们是坏人,3206如果不是行事最狠心肠最坏,怎么做到让底下人信服?
她哪根神经没有搭对,居然幻想他解救她于水火。
许芳菲不再看3206,咬咬唇,暗自思索怎么才能平平安安从这里走出去。就在这时,背后的包间门忽然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许芳菲微怔,下意识回身往背后看。
先进来的是两个身形高大的壮汉,体魄强劲,面容冷峻。一个身穿灰色西服的中年男人跟在后面,五十来岁的年龄,两鬓头发花白,皮鞋锃亮,左眉下端田宅宫处有一颗痣,其貌不扬,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精明至极。
中年人前脚刚踏进来,一屋子人当即毕恭毕敬站起身来,“蒋老。”
蒋之昂稍微收敛,老实喊了句:“爸。”
郑西野也掐了烟,起身:“蒋老。”
“嗯。”蒋建成淡淡点了下头,西装下摆一撩,弯下腰就坐在了沙发上,点燃一根雪茄随口招呼众人,“都轻松点,年轻人,不用这么拘谨。”
“爸,都说了让你不用来不用来。”蒋之昂闷闷不乐道,“我在野哥这儿好好的,你有什么不放心,还专程来查个岗。”
“怎么,又坏你什么好事?”蒋建成看见这臭小子就满肚鬼火,骂道:“要不是你妈成天念叨不放心,我懒得管你死活。”
蒋之昂被骂得挠挠头皮,左顾右盼不敢吭声。
蒋建成抽了口雪茄,随后又看向旁边的郑西野,道:“阿野,这衰仔这段时间没给你惹事吧?”
郑西野坐回沙发,嘴角很淡地勾了下,回答:“昂少一切都好。”
蒋建成点点头,眼中逐渐显露出满意之色。
郑西野在他手下做事这些年,从来没让他失望过。这个年轻人,心够硬,手够狠,有身手,更难得的是还有头脑。搏命时是把无坚不摧的利刃,换身人皮又活脱贵气公子哥儿,能登大雅之堂,把一干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蒋建成对郑西野很器重,有时甚至超过对蒋之昂这个亲儿子。
蒋建成很清楚,早些时候,蒋之昂嫉妒郑西野,跟他玩儿过阴的。郑西野九死一生活回来,不计前嫌,依旧拿蒋之昂当亲兄弟,为他们父子出生入死。
自那以后,蒋之昂便带打心眼儿里服了郑西野,蒋建成也把郑西野当作另一个儿子。
“阿野,这次我来凌城,是有些事情要亲自跟你交代。”蒋建成说着,余光一瞥,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站着道弱不禁风的纤细身影。
蒋建成目光阴沉几分,沉声问:“这谁的妞?”
“哟,这小丫头怎么还在这儿?”蒋之昂招呼边儿上的人,吩咐:“先把她带到隔壁的包间等我,我……”
许芳菲闻言大惊,吓得想立刻高呼救命。然而一个声音却先她一步,轻描淡写响起来,回道:“我的。”
……咦?
许芳菲愕然了。
蒋之昂也愣住了。整个包间的人全都愣住了。
“不是……”蒋之昂困惑地抹了把脸,看向郑西野,伸手指着许芳菲,“野哥你说什么?这是你的妞?”
郑西野把玩着打火机,不置可否。
“不对吧。”蒋之昂皱眉。
郑西野没理蒋之昂,下巴微抬,目光直勾勾盯着许芳菲,漫不经心说了两个字:“过来。”
许芳菲愣住。
心跳如雷,她惶惑又不安,紧张得全身都开始发抖,但这种节骨眼,除了听他的话,似乎也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