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一圈,跟许多熟悉的面孔碰面打声招呼后,心想差不多该回去。毕竟再留下去也不知道该和这些关係本来就不亲的同学们聊些甚么,也怕再聊下去会提到那个人。顺着视线我找到正和一个男人聊得十分愉快的孟芸,我瞧着那个男人许久才想起他是谁。他是孟芸高中三年暗恋的男生,也是刚才陈正辉提到的阿腾,魏敬腾。孟芸聊的过程中,嘴角都呈现上扬的完美角度,两颊上的红晕不知是酒精作祟抑或是情感曖昧,我都无从得知。最清楚的就只有孟芸自己。我传封讯息给孟芸,告知她我临时公司有事要提前离开,从远处看见她瞄了手机一眼便停止与魏敬腾的对话,开始找寻我的身影。我和她对上眼后,她皱起眉低头打起字。『是说谎的吧?』我轻笑,回覆道:「你知我知就好。」『是因为他的出现吗?』看到这行字,我顿了几秒接着回覆。「不是,这种的场合从以前我就不怎么喜欢,你不是不明白。」她的眉头锁紧表情苦涩望着我。『我明白了,我跟你出去。』「不用送别了,祝你聊得愉快。」孟芸用微笑回覆我,我也是。将手中饮尽的酒杯交还给正巧经过我面前的服务员,准备打算偷偷离开现场的我,离开前下意识地寻找那个人。找到他的同时,发现他原来正在看着我。我们俩注视许久,彼此才有所动作。「要走了?」他轻步来到我的面前。「嗯,那天真的很谢谢你。」我说接着微微鞠躬,「那么有缘再相见了。」「等等……」当我抬起头迎视他,他穿起掛在手臂上的外套。「我送你回去。」「咦?」「这么晚了,女孩子隻身回去很危险。」「我已经不是女孩子,是女人了。」我说,「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走吧!」他一把握起我的手腕,逕自拉着我和我一起往门口走去。胸口有份异样的情感一涌而出,似曾相似的情节在十年前也曾发生过。那次,如果我没有甩开他的手,现在的我就不会如此压抑,就会比较坦然了吗?想到十年前的我和顾禹墨,说不尽的情感就开始充斥全身。诸如此类的许多想法随着复杂的情绪不停浮现,直至来到他的停车处才停止。「怎么?脸色不太好。」他的手未放始终握着,顾禹墨抬起空着的手,将手背轻靠我着额头。「有点烫。」他说。我倒退一步,躲避他的视线,「可能刚才喝酒的关係吧?我酒力不怎么好……」「既然如此那怎么还喝?」他碎念几句,这样的对话彷彿我跟他之间有一层被雾笼罩的关係似,旁人听来十分曖昧。
「那你呢?是滴酒不沾的吗?」我问。「我今天开车来,怎能喝酒呢?」他苦笑,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不过也算滴酒不沾,毕竟酒精是一种毒药,我不怎么喜欢。」当他说这话时,眼神迷濛。虽看着我但可以感觉到他眼里的并不是我,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异样情感。「我是真的可以一个人回家。」我百般不愿,话音刚落他硬是将我推进副驾驶座。「就当多点时间给彼此叙叙旧吧,不知为何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顾禹墨的这番话令我匪夷且想逃避,当他与我四目相交时,我终于明白那天在咖啡厅里他有多盼望我可以认出他来。因为我们之间确实对彼此有很多话要说。尤其是我。十年了,我还欠他一声道歉。而这道歉,我至今仍无法提起勇气对他说。车子里的我们选择沉默以对,回盪着的只是广播放出的音乐还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唯一的对话,就只有他询问我家地址,开goole地图搜寻而已。望向车窗外的风景逐渐变得熟悉,我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速度,有好多话想问,却开不了口。「毕业之后过得好吗?」在一个十字路口,顾禹墨开口了。我驀然望向他,他也同样注视着我,我给予他一个微笑:「还可以,你呢?」「託你的福,过得挺不赖的。」他答道,「要是如果没有认识你,现在的我或许还是一滩烂泥。」听他这么一说,我的视线就更无法离开他。不,应该说……是无法离开至今都不想要去触碰的高中回忆。「别那样说。我相信不管有没有我,你仍然是你。」那一瞬,我看见他眼神里的变化。还没有机会看透,信号灯换了,划破我们俩寧静的是来自后方车辆的喇叭声。「完了完了……」他赶紧把注意力放在前方道路上,而我则是将视线转回窗外掠过的风景。「送到这里就好。」听见我的话后,感觉得到车子慢慢减速下来,接着停到路边。「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我看向他向他道谢。「这没什么……话说,还会再联络吧?」我们俩相互对视许久,还是可以从他那张成熟脸蛋,找到年少时的他。「看缘份吧……那我先走了。」回避他真挚的视线,转身准备打开车门,我的手臂被他拉住。霎那间,我整个人往他的方向靠去,下意识地回首想要明白他这么做要干嘛的同时,我的唇冷不防地被他的给覆上。这个吻,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大力推开他,背部撞上车门发出巨大声响。「你……你做甚么?」我惊慌失措地望着不发一语始终淡定如冰的他。「还记得吧?那一天……」他的回答与我的问题毫无相关,「你把我的手甩开的那一天。」他的话语,让我的脑海瞬间闪现出他话中的那一天。「顾禹墨……」「我只是在做那一天……我一直后悔没有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