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车时勋把收拾的工作揽去,夏尔雅本来还不愿意,却恰巧来了电话,反倒让他顺理成章了。来电的是卓知凡,以母亲的身分邀请她和车时勋明日去参加达达的生日宴。达达的生日恰巧是圣诞节,每年梁家上下都会聚在一块替他庆生,今年由于家里两老回老家探访亲戚,夫妻俩怕少了爷爷奶奶陪伴孩子会失望,于是询问他们愿不愿意过来吃顿饭。卓知凡话才刚说完,电话那端就传来孩子稚嫩的喊声,嚷嚷着把电话给他。七年前,梁禹洛和卓知凡是奉子成婚,后来每一次见面,卓知凡都会和夏尔雅分享孩子的超音波照,孩子出生以后,她也经常透过讯息分享孩子的成长点滴。达达周岁抓周那天,梁家也邀请了夏尔雅,结果孩子一被放到地上,竟什么也不拿,一路爬到了他腿上,咿咿呀呀地说着听不清的牙语,后来更蹭进她怀里,衝着她不断笑。当时所有人对这结果都是意外,夏尔雅也吓坏了,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就怕一个不小心伤了孩子。梁禹洛玩笑:「这小子以后该不会找个律师当老婆吧?」后来夏尔雅也忙碌,一年只能见上孩子几面,每逢年末工作又特别多,总挪不开时间亲自送上祝福,只得提前准备好礼物,让做父亲的梁禹洛代为转交。儘管相处的时间不多,达达却也不怕生,前阵子学会了注音符号,偶尔就偷拿卓知凡的手机打电话给她,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他,有时做错事挨骂了,就偷偷传讯息问她爸爸要他面壁思过算不算家暴,讯息传完之后还懂得要删除湮灭证据,脑袋机灵倒是像极了梁禹洛。「姨,你去年答应我,今年生日会来和我吃饭的,你没忘记吧?」恳求了老半天才取得一分鐘的通话权,梁靖达话不多说,立刻开啟谈判模式。大人们总说做人要说话算话,不能信口开河,既然如此就该以身作则,否则他何必乖乖听话?「??」夏尔雅顿时语塞。这孩子的个性完全随了梁禹洛,开口就是直捣重点,完全不留人馀地。「姨,妈咪说你交男朋友了,明天你可以带他一起来吗?」听闻,夏尔雅无奈莞尔,真不晓得那对夫妻到底都和小孩子聊些什么话题。「姨没有忘记,但姨的男朋友不一定有空,我帮你问问他,好吗?」达达这孩子天性聪颖还精明,敷衍不得,何况也得考虑车时勋能不能和孩子相处。他没忘记当时听见梁禹洛和卓知凡谈起腹中的孩子时,他极力隐忍却还是洩露恐惧的眼神,也没忘记那一晚他以工作当藉口,独自躲在书房里喝酒,更没忘记他问她喜不喜欢孩子时有多害怕自己给不起她想要的未来。有一回他们在外头吃饭,却遇上带着婴儿来用餐的家庭,打自看见孩子的第一秒,车时勋就坐立难安,表面上装得平静,却早已失了胃口,盘子里的餐点吃没两口就不动了。用餐至一半,孩子被周围谈话的声响吵醒,放声大哭,儘管母亲当下就立刻抱起孩子安抚,哄没两分鐘孩子就不哭了,男人的脸色却依然惨淡,最后甚至难受得连她说的话都没听进去,仓皇逃出餐厅,把自己反锁在车上好一阵子才平復情绪。夏尔雅直觉不对劲,联络了宋冬雨,一问之下才知道他这反应是典型恐惧症的徵状。后来宋冬雨给了她一位名叫赵茜榕的心理师的电话,让她先和车时勋讨论,如果他愿意接受治疗,再和赵医生联络预约看诊。
夏尔雅原是打算找个时间好好和车时勋谈谈这件事,可前阵子他们各自忙碌,时间拖着拖着就过了两个月,要不是这会碰上达达的生日宴,她恐怕得过好一阵子才会想起。电话收了线,夏尔雅转过身,男人已经收拾好厨房,朝她走来。「怎么了?」「明天是达达生日,知凡想邀请我们过去吃顿饭。」男人噙笑应允,「好。」车时勋答应这邀约,夏尔雅反倒有些意外。「你确定吗?」知道她顾忌为何,他勾唇反问:「达达应该已经过了无时无刻都能大哭的年纪了?」「还有安安。」梁靖安,梁芙洛和江以默的女儿,两个月前才刚过两岁生日,正值爱哭闹的年岁。听闻,原先还游刃有馀的男人一怔,笑容僵了大半。夏尔雅一看也明白,即使摆脱了前一段婚姻,他还是没能克服过往的经歷带来的那些阴影。她牵住他的手,「车时勋,不要勉强,没关係的。」过去的人生,他都活在旁人的期待里,按着家族的意志和框架举措,直到过了而立才迎来人生第一次的叛逆,选择的方法却依然是玉石俱焚。在一起以后,他总是无条件地让着她,让她想任性的时候就任性,爱发脾气就发脾气,从未曾要她改变什么,所以她也希望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也能这样,不需要顾虑任何人的眼光与期盼,只凭着自己心之所向。此前他受过太多折磨,她也带给他太多委屈。往后的日子,她也希望他百岁无忧。女人的眸色浸满忧虑,车时勋知道她心疼,转而握紧她的手,「不勉强。」她的朋友不多,但这几个月来她从不介意介绍他给对方认识,他知道那是她表达对他重视的方式,因为未来的规划里有他,才会愿意让他参与她的朋友圈。即使他每一次都婉拒,她依然不厌其烦,反覆说着她早已不再介怀外界的眼光。她的心意他都明瞭,只是他也不希望看见她成为舆论谩骂的对象,她的自尊心强,又好面子,加上律师这职业成败皆在名望,他不愿成为她的绊脚石,然而前一晚她坚持带他一块出席同学会,他也去了,这回要是推拒,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