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静一瞬。意图杀害?他的意思是,金恩娜曾经想过要杀他吗?「车先生,你这句话——」夏尔雅回过神,开口欲想细问,车时勋却又一次打断,唇边笑意更深,「在讨论这件事之前,我想先釐清一下我们之间的关係。」夏尔雅一顿,没好气地回:「我跟你之间就是律师和委託人的关係!」「不,夏律师,在韩国,人和人之间的对话与互动是很讲求辈份的,我得先搞清楚你究竟是姊姊还是妹妹,否则会造成我的困扰。」男人噙笑解释,一副她生气是小题大作。夏尔雅却被弄得更恼火。她沉气,试图维持最后的礼仪,「首先,这里是台湾;其次,中文里并没有敬语和半语之分,也不会动不动就喊人哥哥姊姊;最后,你刚才说你二十七岁就来台湾了,最好这六年来你每次和人说话都用上韩国那一套!」这人把她当三岁小孩在骗不成?她去韩国念了一年的书,回来时也没有这样好不好?车时勋忽略她的愤慨,坚持追问:「所以你是姊姊还是妹妹?」「平辈!平辈!我跟你是平辈可以吗?」夏尔雅气得大叫,这男人到底有什么毛病?为什么老是听不懂人话?非得要每次和她说话都找架吵吗?「原来夏律师已经三十三岁了?」夏尔雅气结咬牙,脾性却没忍住,起身赶人,「车时勋!你给我出去!」男人却无悔过之意,依旧笑得清沐,他慢条斯理地自座位上起身,向动怒的女人轻頷首,道别的口吻甚至格外有礼,一副悉听尊便,「那么我就先告辞了。」他转过身,还没提步,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低叹了声,再次回过身。「做什么?」夏尔雅瞪着他,表情难看。车时勋笑而不语,伸手捞过她摆在桌边的手机,嶙峋的指迅速在萤幕上点了几下,竟顺利解开萤幕锁,心下窃喜,男人立刻输入一串电话号码,按下储存。夏尔雅见状,气得心脏都痛了。「车时勋!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窃盗罪了!」她气急败坏地吼骂,绕过桌沿想抢回手机,男人却在她抬手的同时把东西交回她手中。「首先,窃盗罪的主观要件必须符合窃盗故意及不法意图,而我拿你的手机只是想留下我的联络方式,好方便之后讨论案件。其次,窃盗罪客观上必须要破坏他人持有,建立新的持有关係,而我现在已经把手机还给你了。」语落片刻,男人微笑,「因此,主客观构成要件均不该当,你的指控不成立。」「??」夏尔雅错愕,这人为什么连窃盗罪的主客观构成要件都知道?「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以后就请夏律师拨这个号码和我联络。另外,离婚这件事,在时机成熟前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如果消息不幸走漏的话,我会非常认真地追究夏律师的责任,请夏律师铭心。」「那么,告辞了。」语毕,男人弯唇頷首,从容退出办公室。「??」
车时勋没有预约的来访打坏了夏尔雅一整天的行程。她原是打算利用上午的时间,把下个星期要开庭的土地侵占案争点全整理一遍,结果那该死莫名其妙的男人一大早跑来她的办公室,先是说了一段有头没尾的故事,然后莫名其妙地抢了她的手机,再莫名其妙地替她复习了窃盗罪构成要件后就一走了之,害她除了被弄得满肚子火以外,什么也没做成!夏尔雅气得挖了好几匙糖倒入咖啡里,然后用力闔上糖罐,直接把罐子丢回橱柜里。身后传来一阵闷笑。听闻,夏尔雅端着咖啡回过身,向后轻靠檯缘,没好气地瞪着眼前那一脸在看她笑话的男人,冷哼:「梁大律师,你很间吗?」「我很忙。」梁禹洛轻笑,眼底有着明显的玩味。他手上有两个违约金额高达三千万以上的诉讼即将辩结,同时还有一件外商投资案准备送投审会,前几天又得知妻子怀了第二胎,可说是另类的内忧外患,一刻都不得间。「既然很忙的话,怎么还有间情逸致看我泡咖啡?」他眼底的笑意太过刺眼,夏尔雅看得是一阵心烦意乱,一早被车时勋烦还不够,现在连他也要凑上一脚。是怎样?她今天水逆是不是?「刚才那个客户惹到你了?」梁禹洛早习惯她说话夹枪带棍,心情丝毫不受影响。两人从大学时期就认识,大二时曾短暂交往过半年,可惜双方在感情上都强势,一吵架就是剑拔弩张,谁也不肯让谁,没想到分手后反倒成了知己。夏尔雅的脾气不是太好,性子拗,防备心也重,说话逆耳,时常招人误解也让人畏惧于亲近,但若熟识了就会发现她容易心软,对于在乎的人也常意气用事,生完气就后悔。同时,她也害怕在一段关係里受伤,所以把情绪都藏在心里。律师这行做久了,多少会遇上蛮不讲理的客户,家事案件尤其如此,然而对着不信任的外人,她多半习惯隐忍,直至心里负荷不了才一次宣洩。他之所以清楚,是因为在和妻子交往前,曾有一回事务所聚餐恰逢夏尔雅生日,作为寿星难免被轮番邀杯,又被沾了酒就不知节制的老闆假游戏之名灌了不少,夏尔雅喝得一塌糊涂,醉到连路都没法走,作为朋友,他自然成了送她回家的人。犹记那晚,他才把人送进家门,昏睡了大半路的女人却醒了过来,当着他的面把近两年经手的客户全骂了一轮,连问候人家祖宗的话都出口,听得他是瞠目结舌,几乎重新认识了她一遍。正因如此,他才好奇。如果他没有认错人,刚才离开的男人正是灿星电子台湾分公司总经理,同时也是灿星集团亚太区执行长,被外界誉为灿星集团接班人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