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放空,没有焦距,她不知自己应该思考什么。
她的双肩颤抖着,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下,她想,怎么可以这样呢?
如果她不喜欢就好了,所以,他为什么要骗她呢,他不骗她,她也没有胆子去喜欢他呀。
浮南大口呼吸着,身形踉跄着靠在了残破黑狱的角落,她听到远处传来妖兽垂死的咆哮声。
妖兽死了,他救下孟宁,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精彩绝伦。
浮南歪着脑袋,她感觉有邪恶不堪的念头从脑海深处出现,阿凇喜欢她,趁他的感情未深,她应该将孟宁先杀了,这样……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魔域也能好好的,阿凇也不会因此变得脆弱,而她自己就算受罚,就算死了也没关系。
这个念头仿佛魔鬼,在她的思绪深处挠着她脆弱的神经。
浮南攥紧了自己的手,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唇,她告诉自己,她绝对不能变成这般丑陋的模样。
她强行将这念头压了下去,而后,似乎有滴滴答答的温热血液从头顶落下,是那作乱妖兽的血,它死了。
有一人从天井上方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腕,孟宁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凇,她在这里呢。”
浮南抬起一双凄惶无措的眸,她看着孟宁,盈着水光的眸流露出莫名的情绪。
“那妖兽太可怕,吓哭了吗?”孟宁从天井处跳了下来,她将浮南扶起,将她面上泪水拭去。
浮南靠在孟宁怀里,越过她纤细的肩头,她看到阿凇站在孟宁身后不远处,他手上染着妖兽的血,他自己也受伤了,妖兽的利齿划破他的手臂——浮南甚至都能想象出他是如何从那妖兽口中尽力将孟宁救回的。
他很久没受伤了,他的幽冥之体……有她的一份,他或许就从没珍惜过它。
浮南不想再看他,只垂下脑袋,将自己的脸埋在孟宁的脖颈间,她嗅到她身上有清冷的幽香,深深吸着,让她感到清醒。
但,下一瞬间,有一只冰冷的大掌攥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孟宁的怀里扯了出来。
浮南吸了吸鼻子,呆呆地看着阿凇,她想……连她抱着孟宁,他也要吃醋吗?
堂堂魔尊的占有欲就是这样的?
阿凇将她扯出来之后,很快就松开了手,浮南的视线落在他受了伤的手臂上,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面颊:“阿凇,记得治伤,我就先回去了。”
阿凇的声音冷冷在她身后响起:“你来做什么?”
“我来见孟姑娘,阿凇,我见她不可以吗?”浮南背着身问他。
“不。”他冷硬地下着命令。
“那就不见了。”浮南的声音很轻。
“今晚很危险。”他说,“她说,你在这里,我才过来。”
“对不起。”浮南柔声说,她不再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对她解释有什么意义呢,难道阿凇手下的魔族会背叛他,为孟宁通风报信吗?
难道,他的幽冥之体即将崩塌是因她而起吗?那也太可笑了些,他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她怎么一点都……察觉不到呢?
“她收买了黑狱里的魔族——”阿凇执意说道。
但浮南没再听,她跑开了。
为什么要相信他,这或许只是他保护孟宁的无力解释,让她不要对孟宁心怀嫉恨。
阿凇一人站在原地,他每对浮南说一个字,他的幽冥之体就摇摇欲坠一些,说了这么多话,他已经危险万分。
孟宁笑吟吟地看着他,她对阿凇点点头,平静说道:“今夜,多谢魔尊大人相救。”
阿凇凝眸看着她,与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对视。
许久,他口中吐出二字:“薛亡。”
孟宁笑得眯起了眼,她毫发无伤:“薛亡,不是你身边那位浮南姑娘吗,这可是那只小狐狸用生命给我们报的信,怎么,你和我们人类一样,太害怕他了,见谁都像他吗?”
阿凇的目光如燃烧的烈火,似要将她的身躯灼烧,若有手段,他定会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但……他无坚不摧。
孟宁自己走回了黑狱之中,丝毫不惧阿凇的目光。
黑狱在沉默的气氛中重建,浮南回了自己的住处,她没再找孟宁。
无数次,心底都有一种仿佛魔鬼的声音在催使着她,要她想办法将孟宁杀了。
她想,她绝对不要变成这样的人,在这件事里,孟宁没有任何错,难道阿凇喜欢她就是错了吗?
浮南躺在床上入睡,但在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靠在房间里的书架下,手里捧着一本毒典,她似乎在睡梦中也想着该如何去将孟宁杀了。
她被一种奇怪的力量影响了,或许,这就是那梦境里的命运之力的作用,推着她走上这条路。
浮南告诉自己,她不能这样做,这样太丑陋了,她不想变成这样的人。
在与这股恶念对抗的几日中,她浑浑噩噩,好几日没去学宫那边做事。
最后,她的心神终于安定下来,仿佛离群的飞鸟终于找到归巢。
她做了一个决定。
在某个晴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