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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深仇实难忘(1 / 2)

秋日斜阳照进御书房,给李世民与洛湄都镀上了一层淡濛濛的金光。李世民仍然一边踱着方步,一边滔滔不绝讲述往事。洛湄也依然默默站在他面前,静静聆听。

李世民的叙述从十一年前一下子跳到了将近九年前的冬天。那年冬天,唐军刚刚攻入京城,控制了大隋皇宫,遥尊巡幸江都的大隋皇帝杨广为太上皇,册立皇孙杨侑为傀儡皇帝。杨广留在西京的次女杨吉则依然是如意公主。

既然那时候,大隋皇室名义尚存,如意公主当然仍有行动自由。某个冬日,她从皇宫后门乘坐马车出去赏雪,结果遇上了在雪地狩猎的李世民。当时,世民追逐的一只狍子跑向如意公主的马车,就在快要撞上的一瞬间,狍子中箭倒了下来。如意公主的马车也紧急剎住了。

相见第一眼,世民就觉得眼前一亮,因为发现如意公主与东都西苑中遇见的神秘女孩长得有点相像。最像的是同样的杏仁眼形,只不过,两人眼神不同,相对于神秘女孩纯真出尘的眼波,如意公主的目光比较积极入世。此外,如意公主的嘴型比较宽一点也薄一点,而且倒梯形脸的下巴頦下面的轮廓是平直横线,不像那女孩的瓜子脸、樱桃小嘴,以及尖俏下巴。

算一算年龄,如意公主应比那女孩略长。世民后来问过如意公主:你有几个姐妹?同时心想,那女孩八成是如意公主的妹妹。然而,如意公主回答:有一个已婚的大姐,还有一个生于江都、长期留在江都的小妹。世民差点无法相信,但确定如意公主不会骗他。

神秘女孩若不是如意公主的妹妹,不是一位公主,她会是谁呢?这曾是李世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有时候他几乎怀疑,那御花园的偶遇只是自己的一场白日梦。只有那条染着血痕的手绢能够证明,那不是梦。

年深月久,乳白色手绢有点泛黄,上面的血痕更早已由鲜红转为暗棕色。世民却一直保留着这条手绢,出征的时候一定贴身带着。每次受了伤,他都会把这条手绢拿出来,按在包紥伤口的纱布上面,想像神秘女孩嘟起樱唇,在纱布显出血渍的部位印一个轻柔的吻。

打了胜仗回家,他就把这条手绢放在一个装着他儿时玩具的木盒子内。他不想让无忧看到,但也没有刻意提防,因为晓得无忧即使看到,也不会问。无忧就连发现他在热烈追求如意公主时,也从未问过他一句。

能够娶到如意公主为妾,是他当上皇帝之前最大的光荣。儘管那时候,杨广已被遥尊为太上皇,而杨侑完全在李家掌握之中,但在名义上,公主下嫁为妾仍是前所未有的降尊紆贵。

乳名吉儿的如意公主刚进门时,世民等于是以双份的恋情来爱着新娶的侧室———除了对吉儿本身的心仪,还有对那神秘女孩的一份痴迷,也投射到她身上。那是一段疯狂的蜜月期。世民只要在家,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吉儿,若非吉儿过意不去,劝他不能太冷落无忧的话,他会每夜都拥抱吉儿。

李渊逼迫杨侑禪让之后,吉儿不再是公主,却依然宠冠世民的秦王府。然而后来有一天,世民对吉儿的感情忽然开始產生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双份了。

那是元吉婚后第一次家宴。世民在元吉的婚礼上,并未看见团扇遮面的新娘容顏。直到元吉与新婚妻子在王府中设宴,世民才发现,元吉娶的竟然就是那个神秘女孩!

神秘女孩终于不再神秘!原来,她是吉儿的堂妹,难怪与吉儿长得有些相像。

回忆至此,李世民感叹道:“你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朕说你本应属于朕了吧!十一年前,只因为假设你是公主,而自己已有妻室,认为不可能纳公主为妾,才错过了机会。假如早知道你只是宗室女,凭着雁门救驾的功绩,要讨到一名宗室女为妾,应当不难。就算你当时年纪还太小,也可以先订亲。”

“可是,这样假设没有用。”洛湄摇头,否定道:“事实是,洛湄嫁给了元吉,元吉死于非命,洛湄不可能改嫁给杀夫仇人。”

“女人委身于杀夫仇人的前例,并非没有。”李世民轻描淡写反驳道:“你伯母萧皇后,就跟了弒君的宇文化及。”

“也许,二伯母对二伯父有一些积怨,或者,她对宇文化及早就有情吧!洛湄不愿妄加评断。”洛湄冷冷回应道:“再说,宇文化及弒君,只是犯上,与杀死亲兄弟的狠毒,不可同日而语。”

“大胆!你敢骂朕狠毒!”李世民被激怒了,立刻咆哮起来。

洛湄丝毫没有被他的怒气吓到,反而淡然说道:“若有冒犯,请皇上治罪!”

这是她第一次喊李世民皇上,语气暗含的讽刺使李世民为之气结。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说道:“朕说过,今天无论你说什么,都不治你的罪!君无戏言。不过,你不能太过份!从今以后,你最好小心一点!”

“希望没有以后了!”洛湄恳切央求道:“请皇上放洛湄出宫吧!强留着洛湄,只有言语衝撞皇上,对皇上并没有任何好处,何苦?”

“不!”李世民一口否决道:“朕决不放你去给元吉守墓!像你这样的女人去守墓,没过几天,元吉的墓就天天有男人来扫了!你听好,朕绝对不准你改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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