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以这个人,看似乖顺得像只小绵羊,却会在不经意的言语间伸出自己并不尖利的锋芒,温和又轻柔地刺你一下,像是知道你不会对她生气,所以招惹着你去跟她玩闹。
因为彼此足够熟悉,所以她劝人不是正面劝,而是开了个两个人都能会心一笑的玩笑。凌乐安没忍住,从喉咙里漏出几声沙哑低沉的笑声,不需要井以再说什么,就直接把烟掐灭了。
井以见他笑了,嘴角也带上淡淡的笑。她脚尖没动,身体却下意识向凌乐安那边倾斜了一下,这个变化太过细微,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凌乐安刚刚的繁乱的思绪都被井以打断了,但是反而轻松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种隐隐的默契,井以没有开口安慰凌乐安,只是陪着他一起,对于凌乐安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井以漆黑的长发披散在后背上,她头发留了快四年了,如今几乎长到腰间那么长,凌乐安看着她头顶那个不偏不倚的发旋,忽然就很想摸摸她的头发。
凌乐安慢慢抬起手,似乎要落在她的背上,井以看着天上因为飞机经过而一闪一闪的亮点,忽然说:“小安,你说阿婆他们现在睡觉了吗?”
凌乐安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他缓缓意识到刚刚自己想要干什么,心脏一下一下紧张激烈地跳动着,他掩饰住一切,声音平稳地回答道:“应该没有……一会儿我们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吧。”
“对哦……”井以的声音拖着懒懒的尾音,“毕竟还要看春晚嘛。”
她想到这里,便轻轻地哼着《难忘今宵》的调子,凌乐安站在她旁边,也慢慢放松下来,姿势随意地撑在栏杆上。
两个人没有看向彼此,却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在山南镇的那段日子不知不觉就改变了很多东西,以至于现在他们即使沉默不语,也能坦然地和对方相处。
在朦胧的夜色中,井以问:“……小宇什么时候穿过裙子?”
凌乐安挑挑眉,脸上带着几分笑,一边回忆往事一边漫不经心地跟她解释起来。
远处长街灯火通明,他们的声音在夜晚中忽远忽近,最终也全部隐匿在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处为情节需要,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井以把刚刚拿出来那支烟又放回凌乐安烟盒里,她动作忽然一顿,问:“里面是不是写了什么啊?”
凌乐安一挑眉,从烟盒里拿出一张纸条,念:“
井以凑过去,替他念完了剩下那句话:“
糊里糊涂过完了一个年, 但是之后持续好几天的人情来往才是最让人费心的事,凌乐安和陪着父亲和兄长去各位叔叔伯伯家拜年,井以最近几天都只有晚上能见到他。
凌家在整个a市的关系网错综复杂, 每到过年的时候, 很多一年都见不到一次的亲戚都会走动来往, 同样也有很多不认识的人来凌家打招呼, 总之无非就是军政商各个方面的达官显贵,井以全都不认识,也不想跟凌家牵扯太深。
韦太太和二婶在家里跟几位太太打麻将, 井以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聊, 有一位太太乐呵呵地叫她上来玩一局,井以挂着腼腆的笑容拒绝了。
韦太太在旁边给她解围:“我们家小闺女不会打麻将。”
她左边的太太一边摸牌一边笑道:“新手好啊, 新手才手气好嘛。”
井以摸摸鼻子, 借口去看看葭依葭佳,跟韦太太说了一声,就从牌局上溜了出去。
她走以后, 另一位太太看了眼她的背影, 跟韦太太打趣着说:“凌太,你家姑娘不太爱说话哈……长得倒是跟老凌真像,又苗条又漂亮。”
韦太太平时行事作风都很低调, 唯独说起自己女儿时一点没谦虚,不仅美滋滋地接了那位太太的奉承,还继续强调:“我们家小以可懂事了,头脑也聪明, 而且还很孝顺……”
坐在她左边的太太又笑了, 说:“行行行, 知道了。”
“诶, 我家老二倒是和小以年纪差不多,要不让两个孩子认识认识?”
韦太太不接话了,一边笑笑一边心想我闺女才刚接回来,谁舍得把人嫁到你们家?
……
井以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葭依和葭佳也在跟自己的朋友一起玩,她颇为感慨地发现,自己已经跟不上这些小朋友的聊天思路了。
井以默默从一堆洋娃娃玩具中退了出去。本来想回楼上去打会儿游戏,但是路过老太太房间的时候却听见“咚”的一声,井以心里一惊,心想不会是老太太从床上摔下来了吧!?
她顾不得多想,匆忙地敲了三下门,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好在她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老太太好好地躺在床上,就是旁边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井以不顾老太太瞪她的视线,走过去把杯子捡了起来,问:“您是想喝水……是吗?”
老太太起初没回答她,只是说:“叫小张来。”
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