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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1 / 2)

众人也跟在后面附和。

“狗屁。”黎潮汐气得啐一口吐沫。

“害,你这女的。”

迟潜偏过头看着她,明显感觉到母亲并不以她离婚独自一人带孩子这件事情,而向这节车厢里的人任何一个人摇尾乞怜。

仿佛那天晚上的对话只是一场错觉而已。

但是他却喜欢这样的母亲。

虽然黎潮汐一共请了五天假,但迟潜却只在平城住了一个夜晚。

他此前从未想过自己的外公外婆会是这样的人。

外公看到他们回来,开口就是要黎潮汐下跪,黎潮汐跪下来,迟潜来不及反应,就也跟着下跪。

他坐在堂前,神情异常严肃,问她为什么突然回来。

母亲一直不说话,就只是向他磕头,一连磕三个,一声比一声响,迟潜在一旁看得很紧张,他想拽着母亲的衣服,不让她再磕下去,衣角却一次次从他手中滑走。

地上石头斑驳斑驳,母亲的额头很快就都是血。

从前黎潮汐和迟誉吵架的时候,他在一边看着,只觉得吵闹。

可是现在,迟潜突然感到一阵害怕,他心里颤抖,只想带着母亲赶快回到那个潮湿逼仄的院子里,和大家挤在一起。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即使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为什么。

一直到很多年后,迟潜才明白,原来,那个令他害怕的东西,叫做父权。

而他之前之所以一直都没有感受到,是因为,迟誉一直都只是一个虚假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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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开心——

泡芙

母亲说她离婚了。

外公和外婆立刻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外公面色铁青,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从八仙桌上随手捞一个茶壶狠狠砸在了地上。

青花瓷碎的七零八落,边角锋利,一碰就能把皮肤割出血,外婆弯着腰要去捡,外公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嘶吼,怒气和威严一并充斥在这个古老的堂屋里。

外婆就又不动了,她重新又太师椅上,手并在一起,眼皮耷拉着,眼角的皱纹和眼泪像山脉和河流一样,难舍难分。

她遥远地看着母亲,眼里是莫大的悲伤。

迟潜似乎能体会到她的一些,但是很浅。

他只是觉得外公这样暴躁,他们生活在一起,肯定很艰难。

为什么,不和母亲一样离婚呢?

“我老早讲过,要你不要跟他不要跟他,你不听,现在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我跟你妈就你一个女儿,我们不指望你养老,你也稍微做点好事吧?!”

“你自己出去问问,现在哪有人离婚的,离婚的女的哪个还要,我都没脸出去说,养你一个女儿脸都丢尽了……”

他说完,一口气仿佛上不来,重又坐回了太师椅上。

黎潮汐面色疲倦,不再跟他争辩,只是说:“不能离也已经离了。”

“那小潜怎么办?”外婆坐在一旁,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要丢给我们,我和你爸,我们可养不动了。”

“不麻烦你们,我自己带。”

“你自己带,你自己怎么带?!”外公又开始生起气。

黎潮汐硬着声音,“三月份我就离了,这半年都是我带的小潜,一样好好的。”

外婆拿起褪色的手绢布抹好眼泪,才弯着腰把迟潜牵到八仙桌旁边,叹息道:“你怎么这么大还这么不懂事呢,说的哪里是这回事啊,你爸的意思是,孩子还这么小,没有爸爸怎么行呢?”

外婆的手皱巴的像枯树皮一样,她握着迟潜,迟潜却觉得有些温暖,他垂着眼,抿了抿唇,然后小声说:“外婆,我可以的。”

外婆却仿佛并没有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她只是流眼泪然后再拿起来手绢擦,手绢越擦越变得褪色,迟潜也逐渐变得缄默。

最后的最后,外公外婆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第二天一早,黎潮汐就带着迟潜回到了海城。

火车上,她双眼红肿,告诉迟潜,让他不要讨厌外公和外婆。

她说她上初中的时候,每天回来的都很晚,走到村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公和外婆每天就会打着灯守在村门口那里站着等她。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泪水一颗颗滴在迟潜的手上,冰冰凉凉的。

迟潜再见到陈槐安是在他从平城回来的第十天。

从平城回来之后,黎潮汐敏锐的察觉到迟潜的心情似乎变得低落,话也越来越少,即便黎潮汐自己的情绪也很差,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她要更会隐藏,也更会调节。

夕阳照耀着路两边金色的梧桐树,黎潮汐厂里放中班回来,想到什么,路上突然把吕凤英先叫走了,然后自己骑着单车拐去了一号大街,路过那家面包店,她二话不说的走进去买了一盒奶油泡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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