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锦程起了兴趣,他问:“王老师,你玩游戏吗?”“玩啊,资深游戏玩家,市面上的游戏大大小小的我都玩过。”王海利说,“自裘校长确定设立电竞班,我是制度不允许抽烟,路过厕所浓重的烟味呛得裘锦程咳嗽一声。他皱眉,大步走进男厕所,提着后脖颈提溜出两个吊儿郎当的男生。“烟掐了,站好。”裘锦程皮肤白皙,五官俊秀,乍一看是标准的好学生,瞪人的时候目光凌厉,仿佛含着刀子,竟然唬住了抽烟的男同学。“你谁啊,管得着吗?!”缓过神的男生反驳,他后脑勺扎着一个小辫子,发尾泛黄,身形高壮,平视一米八五的裘锦程,腰却是裘锦程的两个粗。“我是老师。”裘锦程伸手,“烟交出来。”“不给,有本事开除我。”听到“老师”两个字,男生不自觉地弱下声音,但顾忌周围看笑话的学生们,他拉不下脸认怂,嘴硬地顶撞道。裘锦程轻笑一声,说:“今儿个遇到我算你倒霉。”王海利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裘老师,冷静冷静。”天真无邪的学生们还没意识到“裘”这个姓的特殊,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校内抽烟,教师应当批评教育,校规上没写明确的处罚,不如就手写两千字检讨,小惩大诫。”裘锦程意外地偏头,与出现在身边的庄纶对视,他说:“两千字不够,五千字。”“你!”高壮男生气急攻心,“我他妈不写!”“不写?”裘锦程冷笑,“辱骂老师,再加两千字。”高壮男生哽住,难受得浑身像有蚂蚁在爬,他宁愿负重跑五公里都不想写七千字检讨书。“学……裘老师。”庄纶扯一下裘锦程的衣摆,“借一步说话。”“你最好说点有用的。”裘锦程抗拒地说。“只说这件事。”庄纶看一眼高壮男生,眼神示意。裘锦程不情不愿地和庄纶走到墙边,王海利挥散围观的学生,上课铃响起,喧闹的走廊一秒落针可闻。
新手上路(二)“抽烟对职校学生来说,是很正常的事。”庄纶说,“如果他们纪律性这么强,就不会来到这里。”“你好像很熟悉他们。”裘锦程说。“我弟弟比他们更过分。”庄纶说,“学长,你责任心很强,但你也要学着无视一些事。”“他们的以后跟你没有关系。”庄纶说。“这就是你两年来领悟的东西?”对于庄纶的话语,裘锦程感到意外,这好像是头一回见识到庄纶的成熟通透,“你毕业后上班了吗?”庄纶虚了下眼睛,别开视线,说:“没上班。”裘锦程心中饱胀的怒气消下些许,他对杵在厕所门的两个男生说:“你俩跟我过来。”他领着两人走向办公室,敲敲桌子边,说,“坐这写,一人一千字检讨,早点写完早点吃饭。”“我、我还有课。”高壮男生小声说。“什么课?”裘锦程问。“数学。”高壮男生说,他身边的小个子男生不由得嗤笑。“挺爱学习啊,上次数学考几分?”裘锦程问。“……十五分。”男生说。“我踩一脚答题卡都32分。”裘锦程气得直笑,拍一下桌子,“快写!”经此一事,裘锦程摸到了一点职校生活的边角,他有些后悔太早答应父亲。虽然他拿着一份教育学硕士的学历,也教授了两年在线课,但面对的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乖巧听话、求知若渴,家长们也是竭尽全力地配合教学任务,积极反馈,良性发展。裘栋梁有着堪比圣人的耐心,开办学校,感化顽石,裘锦程则不同,他是备受宠爱的独生子,稀少的耐心不足以支撑庞大的责任感,面对油盐不进的学生,有种无从下手的局促窘迫。至少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就没见过数学十五分的答题卡。“你俩叫什么名字?”裘锦程问。“陈勇。”高壮男生说。“李俊山。”小个子男生说。“哪个班的?”裘锦程问。“高二机电(2)班。”陈勇说。“数学十五分,怎么画工程图?”裘锦程问。陈勇面露尴尬,说:“抄别人的。”“勇哥家有钱,毕业后继承家产就可以了。”李俊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