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会照顾人,但面对楚音似乎无师自通,用温水打湿毛巾给睡梦中紧皱着眉头的楚音擦脸,一点点地擦去泪痕,把皱着的五官给揉平,又将室内的光线调暗才带上门走了出去。路过小狗房的时候果果蹲在装了围栏的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司立鹤将手指抵在唇边,“你爸爸睡着了,安静点。”果果吐着舌头发出哈气声,慢慢地趴了下来。今晚的楚音太不寻常,司立鹤怕他病情加重,先给lda打去电话,约定明天一早就去咨询。楚音的病要治,病发的原因也要知晓。司立鹤跟秦浩并没有交情,只在宴会上打过几次照面。这人是典型的纨绔子弟,秦家夫妇老来得子,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他顶头上还有个大他将近十岁的哥哥,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有人给他兜底。楚音怎么会跟他认识,还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就有这么大的应激反应?司立鹤洗了把冷水脸醒酒,调出他不在家时的监控录像,看了会,拿过楚音的手机翻查,可惜信息都被楚音删掉了,他无法得知是怎样的内容。司立鹤托人查楚音跟秦浩这些年的往来记录,太零碎的事情查起来有些麻烦,还未水落石出之前,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翌日清晨,没等司立鹤带楚音去心理咨询室,楚音先接到了楚逸的来电。太阳打西边出来,恨不得楚音消失的楚逸居然会主动联络他,楚音的心被不安填满,噗通噗通地跳得极快——在被楚逸用非人的手段圈禁半个多月后,陆书凌自杀了。别墅所有的利器都被收了起来,陆书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生活在严密的监控里,纵然如此,他还是想办法得到了一把指甲钳,并借助被子的遮挡试图一点点剪破自己手腕的血管。等楚逸发现的时候,被褥已经被鲜血浸湿了一大片。这样的自杀方式痛苦惨烈且不易成功,但陆书凌依旧选择如此做了。楚音向来知道他温柔的外表下有一颗坚韧乃至刚烈的心,在被楚逸用胡秀红苏醒这样的诱饵钓了近八年后,他用最激烈的方式来反抗楚逸的欺骗。司立鹤本不想同意楚音去见陆书凌,但陆书凌要真出事了,楚音岂不是得惦记一辈子?死去的白月光这个头衔有多大的杀伤力,司立鹤并不想领略。所以纵是再不愿意,他还是沉着脸和楚音再次踏足楚逸关着陆书凌的别墅。陆书凌穿着米黄色的毛衣靠在床沿,脸色苍白无血,但还是很温和的模样,手腕缠了厚厚的一圈纱布,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底色泛着红。“出去。”陆书凌对门口的楚逸说。楚音以为楚逸会生气,可是没有,楚逸只是抿着唇沉默两秒就带上了门。在他眼里眼高于顶的哥哥居然会听陆书凌的话,楚音感到诧异。室内的监控在陆书凌的强烈要求下已经关掉,二人可以畅所欲言。楚音一见到陆书凌的手就要掉眼泪,陆书凌笑吟吟地道:“指甲钳杀不死人的。”可是会疼——疼痛为陆书凌争取到了和楚逸谈判的筹码,他要见楚音,楚逸得同意,要关监控,楚逸也得同意,他还会要求更多更多,直到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在阳光下。在他获得一个人该有的权利和自由之前,陆书凌会一次次地押上自己的生命。面对楚音担忧的眼神,陆书凌感慨道:“人活着,如果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有什么意思?”整整八年,陆书凌都作为楚逸的依附品存在,可是现在他向死而生,他知道楚逸爱他爱到无可救药,同样的,他也可以用这份爱裹挟楚逸低头。陆书凌不知道自己哪一次会成功,哪一次会失手,他郑重地跟楚音做了道别,希望他们下一次见面是坐在餐桌前笑谈人生,而非在这个精致的牢笼里。反之,也许楚音面对的将是一块冰冷的墓碑。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迟,属于陆书凌的隆冬还在继续,而楚音也仍在风雨里飘零。 (二更)司立鹤企图在楚音的脸上看出些端倪,可见了陆书凌之后的楚音一切如旧,在去见lda的路上还靠着他恬静地睡了半个小时,看起来居然比去之前情绪还要稳定。陆书凌是什么灵丹妙药吗,那他花大价钱给楚音看心理医生算什么?司立鹤想把没心没肺的楚音掐醒,手伸出去,见到楚音舒展的眉心,又恨恨地停住了。算了,只要能治好病,管他见的是陆书凌还是李书凌陈书凌。司立鹤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越温和,对楚音的放纵也到了溺爱的程度,可就算是这样,楚音也依旧在琢磨着赶紧还完钱离他越远越好,真没良心。他偏不让楚音如愿。这次的咨询看似很顺利,楚音配合地有问必答。可结束的时候lda却把司立鹤叫到一旁,不免担忧地道:“小楚不想被当作病人看待,所以很努力表现出积极乐观的态度,我无法对此下或好或坏的定义,具体还得看检查结果,平时依旧要多注意他的情绪转变。”司立鹤余光瞥到楚音又在抠手指玩,这个坏习惯纠正了好几次仍时不时就要冒头。医生看了,药吃了,他也尽量顺着楚音的意,但一切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好转,司立鹤产生了一种很无力的感觉,面对最棘手的项目时,他可以抽丝剥茧把所有可能发生的失误一件件解决,但同样的精力放在楚音身上却收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