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拍什么拍啊,有什么可拍的!”
苏妙突然明白了傅云娇的打算,两步跨到她身边,帮腔道,“哎呦,这下怕丢脸了?没事,你丢脸不要紧,反正你脸皮厚了几十年也习惯了,但是小孩子要是出了名,那学校老师同学怎么看他啊?弄不好还会遭受排挤欺负,产生心理问题,啧啧啧,这孩子这辈子就完了。”
打蛇打七寸。
苏妙这两句话精准地钉在了女人的软肋上,女人能不顾自己,可不能不顾孩子。
她的气焰锐减,脸灰白了阵,却还想再争一争,压着喉咙问,“说吧,你想要多少钱私了。”
“我不要钱。”傅云娇凝着她,一字一句咬着音节说,
“我要你认错,赔礼,道歉。”
她侧身,让出空位,抬手指向蒋勋的方向,对女人和她身后的孩子,没有退让。
她迎上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片静默里,坚定地说,“我要你向他,说对不起,说你错了,你听明白了吗!”
心中潜藏的波动顷刻发泄在这句话上,她的强硬,盖住一切心事。
重重心事,重重回忆,想当初,若她能够替许筠也争回来一个公道
或许或许
傅云娇合紧嘴唇,沉重地,轻不可闻地,在心底问自己,或许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事情处理完,他们早已错过花车游行的时间。
众人四散,物归原位。
好心情被无端搅坏,苏妙踢了脚碎石子,然后整了整脸面,换上一副温和的笑,拍着蒋勋肩膀说,“出门在外,总会遇到些烂人烂事,好歹他们也道歉了,你别放心上,要不先回去擦点药吧,我看你脖子上那几道抓痕都有点渗血珠了。”
蒋勋没说话,头低着,五官似都要埋进胸腔里。
苏妙挠挠头,想他大概没碰见过这种无理取闹的事,一时适应不过来,心里积怨了委屈,
于是给傅云娇递了眼色,唇语道,“怎么办。”
傅云娇叹了声,对他们说,“大家今天都累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明天晚点上班。”
苏妙和赵北北互看一眼,留下几句安慰之言后,悄身离开。
午后正是好光景,霞光旖云,金灿灿的,像新鲜的稻谷颜色。
傅云娇把蒋勋和小也带到偏僻处,他们坐在花坛边。傅云娇掏出湿巾,递给蒋勋,“先把脸擦一下。”
蒋勋木木地坐着,神思倦怠,衣上污渍经风一吹,发干发硬,裹在皮肤上,黏腻得像块捕蝇纸。
傅云娇看了,微微不忍。
她拆出纸巾,握过蒋勋的手,慢慢擦拭他的手指,慢慢地,他干净的指缝里夹了灰泥,掌心还有处红痕,傅云娇耐心地擦着,除此之外,不知道该说什么。
言语是轻薄的,寡淡的,传达不出内心十分之一的触动。
她擦完他的一只手,又想再去擦拭他唇边的伤口。
蒋勋转过脸,轻轻拂开她的手。
日光将他的脸勾勒出两半,一半蕴着光亮,带了年轻的傲气,另一半,隐在暗处,眉目间黯然,像蒙了灰的珍珠, 有种隐隐的哀愁。
“对不起啊。”他轻轻说了一句,“没照顾好他。”
傅云娇知道他指的是谁。
他长久的沉默背后,是自责,是失望。他难过的不仅是自己遭遇到的这些,而是一种让小也目睹现实的锋利被伤害后的无能为力。
他以为他可以做到很多事,但是他太高估了自己。
没来由地,傅云娇的心似被日光烫了一下,有雾气升腾,她赶忙垂下头,把纸巾握紧又握紧。
她忽然觉得要是今天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好了,她已经千锤百炼到可以应对各种人,可是蒋勋,他不该受这种窝囊气的。
她不想他受别人的白眼和非议。
“这跟你没关系。”傅云娇平复呼吸,怕他看出端倪,吐出一口气,再抬眼,对他说,“是他们的错。”
蒋勋一动未动,低低道了句,嗯。
回去路上,傅云娇打了辆车。
他们并排坐在后座,小也伏在她的膝上已沉沉睡去。孩子总归是孩子,过去的事,哭过后就能忘了,可大人不行。大人对于某些事是健忘的,比如记不得两天前和谁说了什么样的话,比如记不得一年前遇见过什么样的人。可另一些事,他们却能记得很久很久。
蒋勋面朝窗外,手肘撑在窗框上,侧影单薄。
傅云娇几乎未见过这样的他,安静地令人担忧。她觉得或许,他只是累了。又或许,他的身体里有个无尽的缝隙,把一切情绪都吸附了进去。
傅云娇轻轻喊了他一句,“蒋勋你”
风声吹散了她想要说的话。
蒋勋默默转过头,视线淡淡地落在她眼里。傅云娇忽然难过了一下,因为她在他的眼里看出了低落。
她也说不出是怎么了,她将手心朝上,缓缓接近他的右手。他的手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