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砚书开始说起吃食的时候,翁卯卯的嘴角上就挂了一条不雅观的清涎,唾沫不停地在分泌,很快就把江砚书的袖口打湿。
“那、那有虾有鱼吗?”翁卯卯最爱的还是在水里游的玩意儿,这些玩意儿骨头少,肉质嫩,与她的牙口十分配。
“这些当然有了。”江砚书随口举例,“什么葱香油焖大虾、金盏菠萝虾、麒麟黄花鱼……”
说到鱼虾,翁卯卯的唾沫流得更多了,江砚书愈说愈兴奋,末了还来一句:“都是剥了壳、剔了骨的,很是方便吃。”
“要吃要吃,卯卯要吃。”翁卯卯跳起来用前爪挠江砚书的胸口,锋利的爪甲,在绸缎上抓出一道道丑陋的线痕,她急不可耐,“道长,卯卯现在就要吃。”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都行。”江砚书口里只管答应,因为再不答应,他身上的衣裳就要被挠成一块破布了。
看二人亲密无间地交谈,翁衍醋得眼里直冒火,插嘴一句:“卯卯呀,这些在扬州都能吃得到,不如早些去扬州,吃个四五日也不亏。”
遇到吃食的事情,翁卯卯便无主见,刻下又觉得翁衍说得有理了:“说的也是啊。”她沉默下来,眼睛管着地面,在思考跟着江砚书走上四日还是直接跟着翁衍去扬州。
你出一招,我出一招,但江砚书在江湖上行走,没有一点心眼活不到现在,虽不似孔明那样口角一开就有千万条计策,但一些诡计还是有的,他一点也不在怕,只拖着尾音说:“可是卯卯,我是因为你才去扬州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现在跟着表哥直接去了扬州,我就不必去一趟了吧。没有你陪着,这一路实在无趣,倒不如去捉妖降魔有趣。唉,罢了,你跟着表哥去吧,虽然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食类,各地有各地之美,你明年来吃也不迟的。”
最后几句话彻底让翁卯卯下定了决心,她摇摇头,道:“不,卯卯今年就要吃。”
说着转头看向翁衍:“表哥,卯卯还是跟着道长乘马车去吧,所以表哥你先去扬州吧,卯卯过几日就到了。”
此话说完,江砚书抱着翁卯卯就走,免得翁衍又说出些什么话来扰乱翁卯卯的心思。
翁衍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江砚书将翁卯卯抱走了,想哭又不能哭,想怒也不能怒,一团火气,只得往肚里头咽:“四日之后,我翁衍,定要那臭道士吃不了兜着走。”
翁卯卯贪食,闻油香就走不得路,且她之前在市槽里装猫儿装出了一点名声来了,时隔几日再次出现在市槽里,那些常卖一见到她的影儿,嘴角咧到耳鬓,拿起自家所贩卖之物,嘴里一口一句祥猫儿来祥猫儿来,要给她喂食:“猫猫来,猫猫来。”
饥肠辘辘的翁卯卯听到招呼声,咻地一下子跳下地,喵喵叫着,摇着尾巴挨家挨家地吃,别人喂什么她就吃什么,不爱吃的也要咬上一口。
江砚书一行人在市槽里勾留了两三刻,脚下仅走了两百米。
“说她身子不好,走不得路,我却不见得,师兄你瞧瞧,吃东西的时候那身体可好了。”石元子与知灵嘀咕了一句。
知灵点头同意石元子所言,但嘴上却是这样说:“莫在背地里厮说,她心眼小,待会儿听到了,一不高兴闹起来,你就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了。”
走几步就吃一口东西,后来翁卯卯到一家香味微刺鼻腔的铺前停了下来,铺老板正在油锅里炸豆腐,见到翁卯卯,笑道:“你想吃?”
味道虽然微刺鼻腔,但是油香浓重,嗅一下,胃口忽然大开,翁卯卯连珠箭喵了三声。
“但这个你可吃不了。”老板从锅里捞出一块炸得金黄,外头裹里一层颜色红红碎屑的豆腐,“这个是辣的,你这只小兽,吃了以后会掉毛,还会破腹。”
猫儿在人间里又呼作小兽,翁卯卯听到小兽这个称呼,觉得有趣,张嘴又喵了一声,虽然老板说她不能吃辣的东西,可她的嘴巴馋,怎么说都要吃一口才肯走。
“真的不能吃呀。”老板摇头不肯喂她吃。
“喵~”但翁卯卯越发想吃了。
“那好吧,我给你炸个不辣的。”一双流着水光的圆眼盯着自己看,老板不忍心拒绝,从水内捞起一块豆腐,放入油锅里翻炸。
翁卯卯赖着不肯走,这是在为难老板,江砚书看不下去,在后面叫她:“走了,你不走我走了。”
“喵!”翁卯卯扭头看了一下江砚书,又看看老板的锅里,只要再等一会儿,那豆腐就能到嘴边里了,喵了那么久只为吃这一口豆腐,好不容易要吃上了,她哪里舍得走。
“翁卯卯!”这是江砚书第四次叫翁卯卯了。
江砚书叫一下,翁卯卯就假装动一下腿,实则一步都没有走,脖颈伸得长长的,眼巴巴等着豆腐出锅。
“翁卯卯,你到底要不要走?”江砚书走远了几步再叫一次,他和叫顽皮的孩儿回家吃饭的阿娘一样无奈。
声音越来越小,江砚书离自己也越来越远了,翁卯卯这一次急得原地打转三圈,可就是一步不离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