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书不知翁卯卯是哪里来的脸皮,竟还能笑得出来,没心没肺到极点了。
生气无用,再怎么生气,还有气的是什么,翁卯卯都不会明白的,江砚书劝自己要有风度些,不该和一只一年才来人间一次的年兽计较,她是糖堆里养出来的,计较了,累的是自己,放宽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就这样三言两语劝好了自己,江砚书挥尽烦恼,态度大大转蓬,抱起翁卯卯,让她自己摘橘子。
但是翁卯卯一靠近橘子,张开嘴,连带着皮一起吃:“好吃好吃。”
“我是让你摘,没让你吃。”翁卯卯连皮吃了一个,江砚书吓得把她抱远了,虽说橘皮生吃并无害,可那个味道苦艳艳的,他觉得难以下咽。
“好吧。”翁卯卯忍住不吃橘子,轻轻咬下看中的橘子,然后交给江砚书,江砚书再把橘子放入筐里。
翁卯卯的上排牙齿有两颗尖利的牙,轻轻地咬,也在橘面上留下了两颗小洞,江砚书觉得可爱,偷偷袖起一颗。
翁卯卯傍晚就走,道院今日提前吃晚饭,晚饭的虾蟹都没有了壳,且比除夕那一餐要丰盛许多。吃完饭,翁卯卯背着个小包袱,坐在橘子树下等翁御来接自己回家。
几天不见哥哥,她有些想念了。
赤兔开始下沉后,天开始飘下六花,那大大小小的包袱,在她的脚边一字排开,江砚书几乎找不到旷地可站,他打着伞站在翁卯卯右边,道:“冷吗?”
“不冷的。”翁卯卯抬着头,目不转睛,望着天上那轮淡淡的月儿。
六花越飘越密了,翁卯卯挪了身子,靠近江砚书的脚边,试图以皮毛来授其温暖。
江砚书难过翁卯卯要回去,言语减少,强忍伤心,蹲下身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的头,偶尔也弹弹她的角:“明年一定要来,要不然我的橘子就要烂在地里了。”
“卯卯只能来道长您这儿呀。”翁卯卯再把身子靠近,嘴巴蹭了蹭江砚书的膝盖和手掌,蹭手掌时没忍住吐出舌头舔了一下,在他的掌心里留下一团湿濡。
“一言为定。”江砚书伸出小拇指顶在翁卯卯的角上,权当是拉了钩。
吃过晚饭翁卯卯就等着翁御了,但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到了时辰,翁御一直没有出现,那轮高挂的淡月,已慢慢挂到了树梢上了。
翁御从未来迟过一刻,左等右等,等不到哥哥出现的翁卯卯心绪不宁起来:“道长,哥、哥哥是不是出事了?怎么还没有来接卯卯?”
话音刚落,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打湿了毛发,拖下两条泪痕。
眼泪流出,清朗的夜空转瞬被乌云覆盖,层层迭迭的乌云压在头顶,里头还不时闪出紫雷,利落地划破黑沉的天。
“许是有事耽搁了。”江砚书也觉得奇怪,翁御疼爱翁卯卯,黑夜白天里担忧她在这儿过得不好,哪一年不是早早来到此处,可是今日怎的会失了信行,难道真的遇到棘手之事了。
“呜呜呜,那一定是很可怕的事儿。哥哥一定出事了,呜呜呜呜,嗷嗷嗷。”翁卯卯急得眼泪乱留,在雪地上甩头顿足。
翁卯卯止不住伤心,碧翁翁也愈发癫狂了,震耳欲聋的雷,是连珠箭地来,响得耳朵听不清声音,那冷得砭骨的寒风,是一阵一阵地吹,把丰盈的面皮吹成了老福橘似,雪里夹着雨落下,不知情头的人只会以为是龙在下蛋了。
再哭下去,怕是山要崩塌,地要开裂,江砚书将翁卯卯抱进怀里安慰:“不会的,你哥哥是最厉害的年兽,就算遇到麻烦,也如掌上观纹,不一会儿就解决了。”
“可是……呜呜呜……卯卯不要哥哥出事……”翁卯卯想相信江砚书的话,可脑子里总浮现翁御满身是血地倒在鞭炮里的模样,想着这些画面,再好听的话也不能让她止了伤心。
江砚书不知翁御那边是什么情况,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撒谎都不会了,只能一手握紧伞,一手抱住翁卯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约莫哭了一刻,在一到响雷后乌云里有了别的动静,翁卯卯耳尖鼻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泪面抬起,下死眼盯着其中一团厚实的乌云。
只见那团乌云背后有白光耀出,眨一下眼,乌云垂垂散开,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浮在半空中移动,等它彻底散开,一只巨大的年兽脚踩火团携风飞来。
终于看见了想看见的人,翁卯卯破涕为笑,笑容露出的那刻碧翁翁也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翁御身上的毛发被雨淋湿了,自内而外湿了一通,头顶焦黑,有雷劈过的痕迹,想来翁卯卯招来的雨和雷,他遭受了七七八八。
除此之外,翁御的脸上还有被爪子抓过的红痕,额头上的大角还有几道深深浅钱的齿印,好几处地方都凹了个小洞,能把年兽之角咬成这般,看来对方不是一般人物,而他的爪子和鼻尖满是泥土,似是刚刨了泥土地,总之怎么看都狼狈,不似前几日那样威风凛凛了。
江砚书一眼看出翁御今日的狼狈,翁卯卯却看不出翁御有什么不同,见到哥哥,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