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江砚书似理不理地背着手移步下台阶了。
翁卯卯在身后嚷了几句也不能让他停下脚步,反而还加快了步子,别无他法,她只得用脚自己走。
走到江砚书身边时,他才开口道:“身子不好就得多走走,你们在天上是乘行云出行,不曾走几步。”
下了几级台阶,翁卯卯累得气喘吁吁,无力再回江砚书一句,好不容易到了山脚,浑身的骨头累得不能再行走,靠在一颗橘子树旁喘气不住,气音细若游丝,刚要说口渴,头顶上的橘子带着鲜嫩的叶子离开了枝头,直往她天灵盖上砸。
一连砸下七颗,颗颗都砸天灵盖。
“落橘最红。”江砚书动了动放在大腿边的手指头说道。
翁卯卯拾起一颗橘子来,但见那截面处似刀劈断那般平整,一看就不是熟透自落的,而是江砚书偷偷使落手段让它们掉落的,不过砸下来也不疼,那橘子恰好能解渴,她便不去追究太多,摘取多余的橘叶,用手指擦干净橘子表面的细尘,皮也不剥,一颗囫囵的橘子往嘴里就塞:“道长您的法术还能摘橘子啊,我回村那天,您给我摘一筐吧,我们哪儿没有橘子可以吃,只有仙桃和一些甜瓜。”
“橘子要剥皮吃,不是一颗摘下来就囫囵吞下肚的。那皮苦艳艳的,你如何咽得下去?”不晓得翁卯卯吃橘子是带着皮吃的,江砚书看着有些嫌弃起来。
怪不得前年吃橘子后不舒服,不舒服得趴在地上后四肢抽搐着,喉头里苦啾啾哀到次日,哀了一晚上也没还性,又还趴在那毯子上惺了一整日精神才渐渐恢复,原是因几百颗带皮的橘子在肚子里消化了一整夜啊。
平日里吃的药比橘子皮苦得多,橘子皮再苦涩也没有药苦,翁卯卯鼓着两个腮帮子回:“我觉得麻烦。”
“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剥了?”江砚书问。
“道长聪慧!”
“嗯,做梦。”
“道长聪慧!在我的梦里,您还真的帮我剥过橘子,还给我洗过衣裳呢。”
“原来我在你梦中我当牛做马。”
“嘿嘿。”
言次间,翁卯卯风卷残云地吃光了掉落的橘子。
橘子吃了,身子也休息好了,翁卯卯就跟在江砚书身后走,一路不停地来到镇上。
因是除夕,镇上比寻常时热闹,人出来寻热闹,那些猫儿狗儿也摇着尾巴在人群中穿梭,有的猫儿狗儿的脖颈上有漂亮的项圈,被穿着雍容华贵的妇人牵着走,走得头昂昂的十分神气。翁卯卯是第一次见,格外好奇:“道长,为什么有的狗儿有项圈,有的狗儿没有?”
见问,江砚书起了坏心思,先是叹一口气,紧接着是摇摇头,变着法儿打趣她:“有项圈的狗儿猫儿是有家可归的,没有的项圈的就是无家可归,吃了上顿不知有无下顿的可怜之物。嗯,有家的动物都得带项圈,有了项圈就不会被什么哥子啊,无名妖怪那些欺负。”
翁卯卯听了沉吟又沉吟,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脖颈觉得江砚书说的有理,昨儿她只说自己与江砚书相识那妖怪就不敢胡来了,那么带上项圈,那些无名妖怪和调皮的哥子不得看见她转头就跑?
翁卯卯愣楞睁睁地沉吟,江砚书则在一旁嘴角上扬,把袖子挽了几挽,他知翁卯卯已入他计中了。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翁卯卯指着那带项圈的狗儿,道:“我在凡间时,道院就是我的家,所以我是不是也得买一个,以后就不怕被欺负了。”
“可。”江砚书的回答简单又脆快,回答完带着翁卯卯到一家名儿叫春日的铺子里,让她自己挑选喜欢的项圈。
铺里有双色的花形项圈,也有单色的流水形项圈,颜色百花缭乱,翁卯卯选来选去,最后拿了一个白色的项圈,江砚书见之,折了声音说:“你本身就白乎乎的,带着白色的东西一点也不醒目,我运慧眼都瞧不清楚,换个颜色吧。”
翁卯卯没多想,放下白色的项圈拿起一个红色放在自己的脖子前比划:“那就红色的吧,红色最醒目了。”
“嗯,红色之物夜间也能瞧见。”江砚书笑容不减回了一句,随后就替翁卯卯付了银子。
铺里的老板看到翁卯卯的举动,又听到那有些怪异的对话,什么白乎乎的身儿、夜间也能瞧见,以为这二人误把他的铺子当成了淫店,买那狗儿用的项圈是来增闺房中的情趣,细想那画面,一时间脸红若抹了红粉,原来有人好这口,比那前院横笛、后院插箫之乐还要奇趣三倍,暗想得改一改自家的铺子名才是,免得后来之人也误会了。
江砚书来付银子时,老板羞得头也不敢抬,话也不敢说。
但在他们要走之时,老板抬起眼抹了一眼翁卯卯后忽然开了口,脸依然通红:“二、二位,带上之后,别太乱来,容、容易窒息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