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武林挠挠头,他们自家人都不舍得开灯呢,怎么这客人还嫌弃灯不亮,回道:“都这样的,我们这电线不好接过来。”
岑柏又问:“明天这有车过来吗?”
一早他们要去常华市公安局。
宋武林点点头,“八点以后就有了。”
岑柏没别的问题了,摆摆手:“行,你回去吧。”
宋武林合上门走出去,回头又望了眼,总感觉这六个人神神秘秘的,“爸,他们是干嘛的啊?”
“小孩子不该问别问,进屋去。”
宋长风催他进屋。
岑柏选了靠门的床铺,把行李放下后,安排下去:“大家随便选张床先把行李安顿好,等下我们去吃饭。”
从上火车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好!”
大家纷纷回。
岑柏看了看这旅馆的床铺,着实简单,铺的竹席,枕头捏着手感怪怪的,仿佛是麦糠,估计是不舍得塞棉花,被单薄溜溜一条。
这条件,幸好在火车站门口不缺客源,不然在市区还真没人想住,不缺客人,他们也懒得改进,反正客人没得选。
男人嘛,对住不挑,就是不能饿着,大家没坐几秒就都站了起来,“岑哥,走,吃饭去。”
“走!”
岑柏拿上钥匙跟他们一起出去,六个人也没走远,想着吃完赶紧回来睡觉,直接选了旅店旁边一家本地饭馆。
六个大男人一坐下,显得整个店都小了不少,岑柏交给徐志虎点单,坐下后搓了搓手,赶路过来身上都是汗,干了在身上就黏糊糊的,格外难受。
在家苏雪桢对卫生这方面很严格,他还没这么糙过。
起码洗把脸洗个手,岑柏四处扫了眼,便喊一旁看着像是饭馆老板女儿的人,“你好,这里哪里能洗手?”
小女孩给他指了指东边一个门,“出了这个门有个压水井可以洗手。”
岑柏站起身走过去,东边这门一推开,是个小院子,种了好些菜,月光洒下来,那绿色更浓重了几分。
压水井岑柏不陌生,拎起袖子就打算压点水来洗手,一抬起那把手,挺沉的,叽叽直叫,他按压了几下,没水出来。
岑柏知道这估计是缺水了,要倒点水引出来,自来水用习惯了,都有点忘了取水是这么麻烦的事,他叹了口气,正打算进屋去喊人要点水,这时院子另一边门突然被推开了,宋武林瞧见有人,蹬蹬跑了过来,看了一眼对他道:“没水你压不上来的!”
“你等着,我去给你舀一瓢水过来。”
岑柏这才看清这院子两家是互通的,他等了几秒,宋武林端着一瓢水过来了,一边倒一边帮他压水让他洗手,直言道:“她们家也太不会待客了。”
岑柏太久没回来,给他指路的小姑娘田乐过来找人,刚进来就听到了宋武林这句吐槽,面色微红,“被我抓到了啊!”
“又说我们家坏话!”
宋武林不服,“我说的不对嘛?人家客人来洗手连个水都不给送。”
水井里出来的水格外清凉,岑柏飞快洗了下手和脸,“谢了。”
刚才他们六个人,瞧着都人高马大的,田乐连上前递菜单都害怕,看这会儿只剩岑柏落单才敢搭话,“您是打哪来的啊?”
岑柏淡声回:“外地来的。”
“我还从来没出过常华市呢。”
家就住在火车站附近,每天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来没机会坐火车去别的地方,田乐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你们那好玩吗?”
岑柏点点头。
田乐戳了下宋武林,“回头咱俩坐一回火车好不好?”
宋武林撇撇嘴,很骄傲,“我坐过火车的!”
“就吹牛皮吧。”
田乐才不信,反问他:“你什么时候坐过火车?”
“我真的坐过,小时候。”
宋武林气得跺脚,“一路上风景可美了,有山有水,还有荷花田嘞,一池塘都是,香蕉树也特别大!我当时还把头伸出窗外去看外面的小溪呢!”
这场景跟岑柏坐火车从洪江市过来看到的类似,他微微皱起了眉,略微警惕,“几岁坐的?”
田乐笑了,“你还真信啊?他骗你的。”
“连长风叔都没坐过火车,他怎么可能会坐过!”
“爱信不信,你不能因为自己没坐过就觉得别人都没坐过吧!”
宋武林嗤了声,回岑柏:“几岁坐的我记不清了,但就是记得当时把头伸出窗外时那风吹过脸的感觉,风很大,特别爽!我一直记到现在。”
火车车厢的窗户是全封闭的,要想把头伸出去,只有厕所那一扇窗可以做到,但因为危险一般都是长期关闭的,少有人去试着打开,这个点就连坐过火车的人都没几个知道的,知道的一般也不会聊起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
这个男孩说的实在太真实了,不像是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