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过去吧。」其实张嬷嬷这老人家,也有些怕的。
于是这几个人便打着灯笼出了祠堂整屋,去了一旁的抱厦。
这抱厦不大,原本是祭祀之时供女眷休息时用的,里面有桌椅,甚至连床铺都有的,只是如今床上也没个被褥。
几个人坐定了,张嬷嬷先嘆了口气。
「其实要说起来,这三姑娘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哪里用得着咱们几个过来呢。」张嬷嬷年纪大了,有儿有孙的,没想到被派过来干这个,其实心里是极不情愿的。
「也是啊,一个小小姑娘家的,便是柳嫂一个人看就是了,难不成她还敢跑?」孙嫂子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两位说得极是,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就这么一个乖巧的小姑娘家,哪来能跑呢,给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啊。倒是让两位受累。若是依我看啊,倒是不如两位在这里歇一会儿,过一会子我就过去看看,这差事也算交代过去了。」柳嫂子陪着笑,这么提议着。
张嬷嬷和孙嫂子都点了下头:「你说得倒是在理,只是要劳烦柳嫂子你了。」
「哪里劳烦,两位都是比我有体面的,这跑腿儿的事儿,哪里敢让您二位受累呢!」柳嫂子趁机一个马屁拍上来。
张嬷嬷和孙嫂子心中极为受用,便点头说:「既如此,我们就坐在这床上先歇着吧。」
于是柳嫂子便又笑着说:「我先去三姑娘那边。」
张嬷嬷道:「你受累走一趟吧。」
柳嫂子忙出了这抱厦,进了祠堂,却见三姑娘已经不是跪着了,正坐在那蒲团上,神情清淡悠然得很。
「三姑娘,她们两个在抱厦歇下了,一时被我用言语稳住,怕是不会过来。」柳嫂子笑着,把刚才的事儿都说了。
阿宴满意地点头:「柳嫂子做事,倒是比那积年的老嬷嬷都周到。」
这柳嫂得了夸奖,心中高兴,忙笑着道:「说哪里话,原本都是一些应该做的。」
正说着时,却听到外面脚步声。
「三姑娘,酒菜送过来了。」进来的是惜晴,后面跟着两个小丫头,都提着食盒,而惜晴自己都是抱着一壶酒。
阿宴点头笑了下。
「柳嫂,劳烦你把这些酒菜给隔壁抱厦的张嬷嬷和孙嫂子送过去吧。」
柳嫂听了,忙点头:「难为姑娘想得周全,我这就过去。」
于是惜晴便跟着柳嫂一起,去了隔壁,将食盒并酒都放在那里,又奉承了几句,这才去了。
这隔壁的两个,见了酒菜,又有柳嫂从旁奉承着劝酒,自然是吃喝起来。偏偏这惜晴带来的熟鹅,烧得味道很是地道,又是热乎的,吃着实在是舒心。
这张嬷嬷吃得高兴,便干脆从兜里摸出来一个纸牌,于是几个人便在那里赌点小钱喝酒,倒是不亦乐乎,险些忘记这是在看守祠堂里跪着的三姑娘。
而惜晴呢,则是悄无声息地来到祠堂,却招呼了外面几个小丫头,那几个小丫头竟然是抱着被子的。阿宴留了一床,干脆就地在祠堂里铺好了,又拿一床盖着。
「三姑娘,今晚这可是放肆了,到底是祠堂呢。」惜晴一边铺床一边忍不住抿着唇儿想笑。
「看看隔壁,还是老祖宗身边的人呢,那可真真是学了三辈子的规矩,这还不是在祠堂隔壁打牌喝酒呢吗?」舒服地躺在褥子上舒展着双腿,阿宴笑着嘲讽道。
惜晴想起往日最最重视规矩,一口一个规矩的老太太,也不由笑了。
阿宴躺在那里,瞇着眸子,笑盈盈地说道:
「你去拿一床被子过去,也给那几个用一下,免得冻坏了,倒是本姑娘的不是。」
惜晴得了令,便招呼小丫头们过去。
几个嬷嬷嫂子,得了这被子,自然是称讚惜晴体贴,此时吃酒吃得脸都红了,也就不去管阿宴到底是怎么跪的,直催着柳嫂子赶紧出牌。
惜晴离开这抱厦,又回到祠堂,到底是不放心阿宴的,便要陪在那里。
「这里阴气重,你人小儿,怕是经受不住的。」惜晴向来思虑周全,如今这么说着。
阿宴去是不怕的,她重新活了这么一世,也是看开了。这生啊死的啊,原本不过日此,既然上天要她重新活过,那断没有在这里安排几个鬼怪吓唬她的道理。
「都是自家祖宗的灵位,能有什么经受不住,你快回去吧。要不然被人看到,却是不好的。」阿宴是不忍心惜晴跟着自己在这里守着,没得回头又连累了她。
惜晴想想也是,她倒是不怕自己被连累,就怕万一老祖宗知道了,越发地生气三姑娘,只好笑了下。
「既如此,三姑娘自己保重,我在外面留了两个小丫头,你若有事,叫她便是。」
阿宴点头:
「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