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禄寺卿卢灏卢大人最近很烦躁,事情是这样的。
昨日自家的管家和他汇报了一件事,自己的大儿子在嫣红楼惹事了,精挑细选的花魁他一个也没看上,倒是看上了来端茶送水的小丫鬟,硬是要纳她为妾。
可是这个丫鬟并没有签卖身契,也就是自由身,只是家里情况窘迫,出来谋生贴补家用的。卢威见她小白花一样的身世和样貌,更是激起了心中的保护欲,大男子主义油然而生,发誓要给小丫鬟一个家,从此跟着他,一辈子吃香喝辣。
小丫鬟是个有气性的,宁死不屈,卢威那时候也不知怎么的,酒意上头,直接把小丫鬟抱到内室,强要了人家的身子。事后,卢威正想抱着软玉温香温存一会儿,小丫鬟一把推开了他,从二楼窗口一跃而下,等人赶到时,早已没了气息。
这事本应该上报官府,但是因为是光禄寺卿的嫡长子,卢威又一向交游广阔,朋党众多,就算上报了,大理寺也没法立刻断案,便被压了下来。
当时是深夜,嫣红楼的人大都在温柔乡里,因此目睹现场的人不多,再加上卢威重金封口,最后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卢大人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还是通过别人知道的。
这个别人,就是将军府的一个门客。
卢大人隶属于太子派系,将军府却不属于任何一个皇子派别,立场中立,容老将军手握先皇赐予的虎符,为不少人所忌惮,然而容老将军战功彪炳,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挑不出一点儿错处,皇帝又一直没表现出打压的意思,朝臣逢迎巴结的也不在少数。
知道此事后,卢大人便十分心烦,毕竟这件丑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何况自己的嫡长子也到了合适的年龄,该参加科举考试了,为了以后的仕途着想,这样的污点必须尽快抹去。
同时,更痛恨自己教养不当,教出这样败坏家门的儿子,禁了卢威三个月的足。
不过他有些疑惑,向来不爱和权臣打交道的将军府,怎么会故意放出一个门客,告知他此事?
有了他的把柄,必然有所图谋。
何时将军府和东宫有了嫌隙?
难道和最近世子隐秘地回到京城有关?
果不出他所料,没过几天,将军府派人传来消息,请卢大人前往城西茶楼一叙。
卢大人到时,只看到凉风亭处,摆着一盘棋,一个身影立在风口处,鸦青的衣袍随风摆动,如墨的青丝长至腰间,被一隻小小的白玉簪子绾住,仅仅是一个背影,便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卢大人暗自感叹,怪不得世人总说“容氏双壁”,天底下,怕只有世子才可以与东宫那位一较高下了。
只是那背影,透露着从前没有的,深刻的孤独。
卢大人摇了摇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他已猜到了世子辗转几番,引他前来的含义。
容珏转过身,嘴角带着完美的笑:
“卢大人,请。”
等到卢大人入座,容珏才拂袖坐下。
不知何时出现的侍女恭敬地端上茶,容珏轻轻揭开骨瓷杯盖,轻啜了一小口。
卢灏也接过茶盏,闻到一股浓醇的异香,
“武夷红袍,岩骨花香,世子爷从何得来这般的好茶?”
武夷红袍,向来隻供给皇室,还是直系皇室,他因为是太子亲信的缘故,才会熟知,此刻世子如此毫不遮掩,是何意?
“自然是武夷山了。”
容珏给出最官方的答案,拿出黑白棋子,“卢大人执何子?”
卢灏拿过黑子,容珏执白子,二人均心有所思。
过了半晌,卢灏将手心的黑子放回,“世子心思缜密,被我连吞数子仍能不缓不急,厚积薄发,原来世子早已博览全局,在下的一番算计都在世子眼中,这一局,我认输。”
容珏将棋子怡然收起,道:
“卢大人,棋局输了可以再下,有些事情,还是要三思而后行,您说呢?”
作者有话说:容·心机·珏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