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沈希自己?都在想她?的心是不是太?冷了些?要不然为什么?在萧渡玄这样温柔待她?的时?候,她?的脑海里还会疯狂地回?想当初被他?百般摧折时?的情形?沈希低下?头,轻声?说道:“好多了,陛下?。”她?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萧渡玄的笑容微止,他?轻声?说道:“你伤得并不重,小希,最多休息两日就能好起来了。”“不过若是想继续参加马球比赛的话,可能得小心点。”他?抚了抚沈希的头发,“护具都要穿戴好才成。”这段话很随意,但每一个字都是萧渡玄仔细斟酌过的。沈希远比他?想象得要敏感,得宠着她?,哄着她?。而不是逼着她?,迫着她?。沈希勉强地扬起唇,轻声?说道:“我知道的,陛下?。”萧渡玄轻轻抱了抱她?,说道:“等用完早膳,我就遣人?送你回?去。”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没有任何问题,可萧渡玄越是周全温柔,沈希的心中就越加感觉恐惧。像是在薄冰上行走,总还是怀着担忧,总还是不能保持随心。譬如此刻。明明萧渡玄已经放了她?,明明这都是她?自己?的事,可沈希依旧要趁他?心情好的时?候小心地问询。在用完膳萧渡玄温柔地将她?抱到轿辇上时?,沈希终于是忍不住地开了口,她?轻声?说道:“陛下?,等从行宫回?去后,我想去江左一段,可以吗?”萧渡玄个子很高,低眸的时?候亦带着压迫感。他?慢条斯理地问道:“去江左做什么??”“您不记得了吗?”沈希强作镇定,缓声?说道,“我小时?候就想去江左玩,只是一直没有时?间,近来无事,天气又暖和……”但沈希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萧渡玄的容色就冷了下?来,他?低声?说道:“想都不要想,沈希。”他?的眉间带着怒意,耐心像是一下?子就告竭了。萧渡玄掐住她?的下?颌,说道:“我最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萧渡玄的身形高挑, 他低眸的时候眼底尽是晦暗。那是一片深黑色的渊水。里面蕴着的只有冰冷。仅仅是一件简单的事,一个寻常的问?询,就能令萧渡玄褪去所有的伪饰。但是此刻沈希眸里的晦涩与?他如出一辙, 连日来的乖顺全都到头。他太惯着她了?是她太忍着他了才对。沈希扣上萧渡玄的手腕, 将他推拒开来:“您是用什么?身份同我说这话的?”“我不记得我和您有什么?关系, ”她低声说道,“从前我还能唤您一声皇叔, 如今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了吧, 陛下?”“您凭什么?管我去何处?”沈希抬起眼眸,“我尊您敬您, 所以跟您言说一句罢了, 您以为我真的是在?问?询您的意见吗?”沈希声音很轻,疏冷得却仿佛是面对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意欲不明、妄图染指她的陌生人。目光相撞在?一处时,这些天来横亘在?两个人间的淡淡温情和虚假伪饰全都消失了。将强迫假作问?询,是萧渡玄最擅长的事。然而?当沈希将同样的言语方式用到他身上的时候, 萧渡玄才觉察到这是怎样的被冒犯。惊怒的情绪在?不断地蔓延,但这一回他到底克制住了。用言语伤人很简单,用权势困住沈希更简单。可那样不就又?走回从前的怪圈里了吗?她是永远不会?臣服于强权的, 能令她动容的唯有温柔。萧渡玄顿了片刻,沈希就将他的手给打开了, 但就是这样, 他还得压着情绪, 好脾气地跟她道歉。他低眸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希。”“江左太远, 舟车劳顿, ”萧渡玄轻声说道,“你若是想去, 等明年春天我可以令人安排,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过去。”他的神色又?恢复了惯常的和柔。萧渡玄放软了声调,说道:“我并不是不允你去,但你一个小姑娘,只身前去,叫我怎么?放心?”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希就打断了他。“我不小了,陛下。”她轻声说道,“我早已及笄,也嫁过人,便是燕地云中?也都去过。”沈希咄咄逼人地说道:“江左是您治下最平和富庶的地方,您说我有什么?去不得的?”
萧渡玄最不喜欢她提到的有两件事。一个是在?燕地的那两年,一个是与?萧言的婚事。那是沈希最昭然的两次背叛。然而?她现?下是什么?都不顾了,硬要?拿这个来刺他。萧渡玄的指节微屈,扣在?轿辇的扶手上,指骨按得有些发白。理智在?言说要?冷静克制,但情绪还是在?不断地翻涌。在?万人的殿堂上他都能保持沉静,没有道理在?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前,会?控制不住情绪。萧渡玄眸光暗沉,他最终低声说道:“你先回去,小希。”“兹事体大,”他轻声说道,“我们下回再说。”萧渡玄在?竭力?地隐忍,但沈希根本不领他的情,她侧过脸去,清美的面容带着冷意:“我的事,您就不必多管了。”多残酷的小孩子?。昨天还乖顺地投入他的怀里,今天便又?开始这样忤逆他。萧渡玄额侧的穴位突突地疼,很久没有人能叫他的心绪这样作乱了,然他拿沈希一点办法都没有,还得按捺住情绪送她走。“别生气,小希。”他低声说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腿上的伤养好了再说。”沈希没有理他,侧过脸后更是连一个眼神也不给了。萧渡玄站在?高台之上,第?一次感到一件事是这么?的棘手。她难道不应该渐渐原谅他,并开始对他怀有男女之情吗?为什么?还想跑得越来越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