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穿上披风,笑着说道:“我知道的,外?祖母,您和舅舅们?也多保重。”说完时辰便到了,马车在黑暗中无声地驶向远方。顾长风经常到云中,所以在这里安置了宅邸,府中的人不多,且都?是他的亲信。沈希在这里安心住了下来?。他给她安排得比娄氏还贴心,沈希白日里在府里看书,和侍女们?玩牌、采花,晚上就更易服饰随着他出去。她时常会做男装打扮,没过?几天就成功将这附近的街市都?给摸清了。沈希从前吃的小吃很少?,萧渡玄对她的饮食看得紧,总担心她会得胃疾,也是现今她才知道外?面的饭食竟如?此美味。越是在街头?巷尾的,味道便越出众。跟朱雀大街上那些自诩正宗云中饭食的难吃东西?完全?不一样。虽然还是在藏着、躲着,但沈希仍体察到了一种很深切的自由感。被关在樊笼里经久的心魂都?似是被解放出来?了。晚上的时候,她躺在屋顶上一边吃瓜果,一边看星星,顾长风跟她讲军营里发生的趣事。有那么一个瞬间,沈希很想就这样过?一辈子。并不是要锦衣玉食才能活,也不是要光鲜亮丽才算幸福。但旋即沈希有些难过?地想到,如?果不是当初那些纷乱的事,她本来?该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她或许会很厌烦顾家的人,或许还是很向往光鲜亮丽的好生活,可常常随着顾长风出外?,她总能领略到不一样的风光,总能寻到幸福美满的真正意义。萧渡玄剥夺的,是她人生的另一种可能。从很早很早之前,他就一直在这样做。萧渡玄对沈希从来?不是像养花那样,随意地放任其生长,他病态地控制着她的每一根枝条,强迫她生长成他喜欢的模样,并且只允许她为他而盛放。即便他并不在意她。想到过?去的事,沈希脸上的笑容又褪去了少?许。顾长风微微俯身,他轻抚了抚沈希的头?发,说道:“别难过?,小希。”他仿佛能读出她的心一样。“哪怕是远走塞外?,抛弃我所拥有的一切,我也不会再让你回到那座囚笼里了。”顾长风声音里尽是郑重,“别担心,我不会像萧言那样的。”他这几天在很认真地追求沈希,每天清早都?要向她的房中送来?一束花。沈希每次看到都?想笑。她不懂情爱,顾长风也没有怎么懂。但不知怎的,此刻听到顾长风这样说,沈希的眼眸突然有些热,一种很怪异的情绪莫名地就涌上来?了。她看向他的眼睛,视线模糊。沈希侧过?脸去,声音浸透了小孩子才有的委屈情绪:“你要是早些娶我就好了。”在她还没有及笄的时候,京中有常有他们?二人要成婚的风声。一个是储君亲重的郎君,一个是公主?近旁的姑娘,好风言的人常将他们?凑到一处,好似他们?要是成亲了,他们?就会多高?兴。顾长风的眸光亦是摇晃了一下。是啊。如?果在沈希还没有及笄的时候,他们?就定亲,那么就不会有萧渡玄、萧言的事。无论再难,他们?总能一起走下去,身边亦是没有任何人能插/进/来?。“对不起,小希。”顾长风低声说道,“这样好不好?我去跟菩萨求一求,等到来?生咱们?结个娃娃亲。”沈希原本有些难过?,听到他的话,她突然便笑出来?了。“不兴你这样的。”她笑着说道。但直到从屋顶上下来?,沈希的心情还是很好,从前总觉得每一天都?是一样的,都?同?行尸走肉似的,如?今才知道原来?每一天的夜空竟都?能是不同?的色彩。沈希笑得太开心了。顾长风忽然很舍不得告诉她,现在外?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萧渡玄的速度快得近乎恐怖,他仅通过?冯家船只线路的问题,便将平王、冯池、冯淡的行踪全?都?查清楚了。尊贵如?平王,现今也被扣押在掖庭中。来?自帝王的震怒是令人胆寒的。顾长风不敢想萧渡玄会什么时候寻过?来?,他只知道他必须要准备带着沈希离开了。方才跟她说去塞外?的事,亦不全?是假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在边境之外?,还有无数的胡族和未被开拓过?的土地。但若真到那个地步,未免太过?委屈沈希。顾长风舍不得让沈希吃那般多的苦,如?果不是她在宫中待得那般绝望、崩溃,他甚至舍不得将她带到云中这种苦寒之地。
他阖上眼眸,慢慢地回到院中。气?氛越来?越紧张了,顾长风李氏满脸委屈, 她挽住贺三郎的手,含着泪说道:“三郎,你就这样信了她的一面之词吗?”“我并非是想威胁娄姑娘, ”她柔弱的面容哀婉, “我也没有要害她的意思。”李氏带着哭腔说道:“我只是想同这位妹妹说些话罢了……”但贺三郎将径直将她的手给拉开了。他面色不虞, 漠然地说道:“李姑娘,你自重些, 若是被人瞧见会?有?碍你的声名, 不利于你寻夫家。”≈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