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他伸出手掩住了面容。顾长风站在角落里,没有?人?瞧见?他的动作,只有?萧言看得清晰,他心中酸涩,如今沈希已再不是他的妻子?,他连追出去都不敢。也就只有?在人?前,他还能虚张声势地言说他是沈希的丈夫。却不想就连这?堪堪撑起的屏障,亦被?人?给戳破了。顾长风看向萧言,漠然?的眼?底带着些偏执,他的声音是冷的,却尽是滚热的嘲意:“你就是一个懦夫,你护不住她?,也对不起她?。”萧言的身躯陡地一震。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顾长风,满脸都是惊愕:“你说什么?”“我说你对不起小?希。”顾长风冷淡地抬起眼?,“你对不起她?的信赖,对不起她?的倚重,是你将她?推到深渊里面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深渊?萧言的手脚冰凉,方才听见?沈希承欢的哭声时,他都没有?这?般骇然?过。当初她?都主动引诱萧渡玄了,定然?是与他有?情才对,而且方才他们私下相处的时候,也与寻常的爱侣没什么区别。顾长风为什么要这?样说?萧言正欲多问,顾长风就抬脚离开了内室。沈希和沈宣过去的时候,沈庆臣的容色依旧是冷的,他双腿交叠坐在太师椅上?,讥讽地说道:“真不知道你们家是怎么回事,每次都朝着小?辈下手。”“是不敢冲着我来吗?”他风流的眉眼?中尽是冷厉,“还是觉得我女儿就是好欺负?”两家水火不容,多年来关系都极差。当初知道陆仙芝给沈希下药的时候,沈庆臣还在囹圄中,没空帮她?报仇。如今他可不是腾出手脚,能尽情地刁难陆家了吗?沈希抚了抚额角,她?是真没想到,就这?样一桩小?事,竟能牵扯出来这?么多的人?。就仿佛她?不是落水,而是被?人?给下毒了似的。可不管怎么说,沈希的心境都大大地好转起来了,真没想到她?被?困深宫多日,还有?这?么多人?在想念着她?、牵挂着她?。眼?见?父亲吵得这?么凶,沈希也不好拆他的台。她?只低低地唤了一声:“父亲。”沈庆臣没有?想到她?苏醒得这?么快,见?沈希过来,他也没有?功夫理会脸色铁青的陆恪,当即就起身走了过来。沈希也不知道沈庆臣怎么回事。他出入陆府,跟出入越国公府一样自然?。不过能寻到一个说话的地方,她?的心神还是放松了许多。开阔的亭台里只有?他们二人?,侍从都站在不远处候着,防止隔墙有?耳。沈庆臣有?些急切地问道:“小?希,你这?些天?怎么样?”自从沈希出事以?后,他就焦灼忧虑了许久,直到那日在明光殿里再见?到沈希,他才放松少?许。不得不说,萧渡玄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现在再回想起两年前的旧事,沈庆臣心底都感到发寒,在那个时候萧渡玄恐怕就已经动了心念,想要行杀父夺女的事。他是沈希的依仗,也是沈希最大的靠山。若是在那时候他没有?出走燕地,真的被?害死,沈希恐怕已经彻底沦为萧渡玄的禁脔了。至于萧渡玄说什么是沈希主动引诱,沈庆臣是一个字都不信。风月场上?,男人?的话是最当不得真的。尤其是身处高位的男人?,言说姑娘主动引诱的时候,多半都是道貌岸然?的遮掩。沈希低下眼?眸,轻声说道:“我没事,父亲。”“我那天?意外从马上?掉下来了,”她?缓声说道,“所以?这?些天?方才一直没有?出来。”沈庆臣的眼?底依然?有?些发红,他带着怒意说道:“你都和离了,又不是他的妃嫔,纵然?养伤也应该在家中养,他哪里有?资格限制你?”之前听闻他们的事,他就震怒地发过一次脾气。这?一次沈庆臣似乎是更愠怒了。沈希抬起眼?眸,将手覆到沈庆臣的手背上?,轻声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父亲。”“他是君,咱们是臣。”她?的睫羽颤了颤,“您这?样生气,同他硬碰硬,那也是没办法的。”沈庆臣的脾气倏地就落了下来。他的眉眼?依然?带着青年时的风流,可经了这?两年的诸多事宜,他的神态也不似那时恣意,总归是染上?了些颓唐。沈庆臣低下眉眼?,轻声说道:“那你是要父亲眼?看着你受苦吗?”听到他的话语,沈希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她?的眼?眸有?些热,摇了摇头?,说道:“您真的不必那般忧虑,他对我……还是很好的。”沈希的话语含蓄,但沈庆臣哪里听不出她?的意思?
她?不过就是想让他别太担心,方才这?样说。他的女儿原本是高贵的世家女,该掌钟鸣鼎食之家的阖府权柄,该恣意地在宴席上?舒展气势才华。如今竟却是在强权的胁迫之下,做了无名无分的禁脔。“是父亲对不住你……”沈庆臣的话语更加愧疚,“如果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带着你回来上?京。”他哑声说道:“就是隐姓埋名,在江左老家待着,也比现下要畅快的多。”沈希轻笑了一声,说道:“父亲,您说笑话呢。”若是隐姓埋名就能摆脱萧渡玄的掠夺,可就太简单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萧渡玄曾经对她?或许只是记恨,还没有?那么强的占有?欲,如今她?就算逃到了天?涯海角,他估计都会将她?给抓回来的。而且沈希并没有?那么高尚的情cao。她?不想过隐居山林的平静生活,她?所渴望的从来都是万人?之上?的光鲜亮丽。恰在这?时侍从言说乐平公主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