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带来的压迫感如有实形,让她细弱的呼吸都变得紊乱。当年所有人都以为太子势必要失势,谁有能想到他会东山再起,还将齐王的势力彻底绞杀呢?最难堪的过往被这样直接地撕开,带来的全是混乱无措的情绪,但在恐惧越过那道边线后,沈希的思绪反倒清晰了许多。情况总不会比那时更糟了,她必须要走出这个死局。沈希狠掐了一把掌心,含着泪握住萧渡玄的手。她恳切地说道:“陛下,当年的事并非沈希本意,皆是齐王的人强迫臣女如此……”“臣女当时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您被废也要为您终身守贞。”她哀哀地说道,“都是齐王的人逼迫臣女……”沈希很清楚她含泪的模样有多脆弱可怜,有多惹男人怜惜。可萧渡玄仅是抚着她的唇,淡漠地说道:“这样的话,你自己信吗?”“我知道您不信我……”沈希压抑地说道,“陛下,我保证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如此,只恳求您再原谅我这一回。”见萧渡玄久久不言,她带着哭腔补充道:“陛下,若说是为了您,就算是死,臣女也是甘愿的。”这都是早就斟酌过百遍的说辞,可话说完以后,沈希的后背仍全是冷汗。但萧渡玄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冷淡平静,玄色的眼里微光浮动,却没有任何的情绪。因此在萧渡玄将指节从唇边抽出时,沈希下意识地扣住他的手腕,将面颊贴了上去。她咬住唇,脸庞微仰:“陛下,您就不能原谅臣女这一回吗?臣女一直都想着您、念着您……”这样的话太危险了。但沈希只能赌,赌萧渡玄心底最后的道德边线。再过两个月不到,她就要嫁给平王世子,成为他的侄媳。平王戍守边疆,保家卫国,正在为了北地的战事殊死一搏,平王世子更是他最珍视的独子,而她只是一个卑劣的女郎。萧渡玄没有任何理由再来沾染她。“好啊。”萧渡玄的声音淡淡的,“把外衣脱了。”他在说什么?有那么一个瞬间,沈希的脑海中是一片空白。她的耳边嗡嗡地轰鸣着,额前的冷汗顺着耳侧的发丝滑落,尽管张着唇,却连只言片语都说不出。萧渡玄的声音几乎是有些轻佻了:“不是说很想念孤吗?”“先前在东宫时,”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不是也时常不着寸缕候着孤吗?”萧渡玄所揭开的,是沈希此生都不愿再回想起来的记忆。她忽然就不能再演下去了。沈希紧咬着牙关,她慢慢地站起身:“陛下……我是您兄长的儿媳,是您的侄媳。”理智在劝告她保持冷静,可意识在疯狂地翻涌,思索此刻离开的可能。“原来你也知道。”萧渡玄的神情仍然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随意了。他交叠的双腿舒展,指骨也轻轻落了下来。强大的威压如有实形,让沈希控制不住地想要逃离,她也知道这样的说辞难堪,可她又能如何?为了当年犯下的错事,她赎的罪已经够多了。但下一瞬萧渡玄陡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沈希没有反应过来,便跌坐到了他的怀里。慌乱间她忘却了礼仪,吃痛地唤道:“你!”叩门声也是在这个瞬间响起来的。“表妹,我回来了!”萧言扬声说道,“你瞧瞧这盏新灯,合不合你的心意?”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即便隔着一扇木门,仍然是那般清晰。萧言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沈希猛地仰起头,她死死地咬住牙关,拼命地挣扎着。但萧渡玄的容色依然沉静,他的大手揽在她的腰间,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她的衣带:“我这侄子,也见过你未着寸缕的模样吗?”热汗顺着腰侧往下滑,将小衣的边缘都浸得湿润。沈希的面颊潮红,眼尾透着薄红,眸里也含着水意,细白的脖颈向后仰,宛若引颈受戮的天鹅,令人无端生出摧折的欲念。她低喘着气,脑中嗡嗡地轰鸣着,嗓子亦仿佛哑了一般。说这荒唐话的人是新帝。亦是她曾经敬佩、孺慕过的人。情绪混乱又纷杂,沈希一时之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本能地想要挣动。
萧渡玄的动作轻柔,但指节却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衣带。见她久久不言,他含笑看了过来:“说话,小希,朕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般寡言的人。”他明明也没做什么,就轻易地将她逼到了极致。“没有,陛下……”沈希的嗓音带着泪意,“臣女和世子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逾矩之行。”她话说得还算流畅,可饱满的朱唇已然被咬得发白。萧渡玄似是微愣了一下,须臾他低笑一声,说道:“真想不到,沈姑娘竟也会有这般守礼的时候。”沈希当然守礼了。在这整个上京的贵女里,都没有比她礼仪更加完美的人,谁都知道越国公长女是个多矜持克制的人,她是京城世家女的表率,是无数贵妇们教训子女时整日挂在嘴边的人。然而也是这样的她,会肆意地行最卑劣的引诱之事。此刻话被明晃晃地挑开,沈希无法不感到难堪。腰间被太师椅冰冷的扶手抵着,心房却像是被热油给烹着一般。她紧紧地蜷着指节。而薄薄的木门之外,萧言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贴着耳边透了进来:“表妹,表妹!你在房内吗?”沈希咬紧舌尖,她半跪着直起身子,颤抖着抚上萧渡玄的手背:“陛下,当年的事是臣女做得不对,您渊渟岳峙,高节清风,求您再原谅臣女一回吧……”萧渡玄神情冷淡,不着痕迹地拨开她的手。“让朕原谅你做什么?”他掀起眼皮,“你最对不起的,该是你未来的丈夫吧?”“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再有两月不到就要成婚了吧,”萧渡玄指节轻动,一下一下叩在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