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人的哭泣变得撕裂而汹涌,像失去了同伴的猛兽,仰头朝着青天哀嚎。哀伤滴落如雨,悉数砸在池洛光裸的脊背上,在池洛凹陷的脊椎骨里汇聚成透明的一小滩“你在演戏给我看是不是你就是为了报复我对,你故意的”季明轩眼睛里升起一丝微光,他将池洛翻过身。小狐狸的脸像泡发的馒头,肿到几乎难以辨认的地步。季明轩突然笑了,笑得作呕,笑得沥血希望被绝望倾轧,挫败无力感撕扯他的皮肉,啃咬着他的骨血季明轩魔怔了一样摩挲着池洛肿胀的皮肤,“原来是他嫌弃你了他不要你了那我呢,一直守着回忆妄想你回头的我算什么?”“你别装睡,你起来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话”男人的悲伤犹如蓄势待发的火山,在一遍遍没有回应的质问里,喷薄而出。“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一切…我他妈宁愿自己是个瞎的,你为什么不干脆一道捅死我!”我他妈看着你的幻觉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我怕吓到你,怕吓到你,然后我连幻觉都看不到了你为了三百块你居然为了三百块你到底是要我怎么样?我好疼,我好疼啊!我真的…快疼死了…”季明轩突然抄起手,对着自己就是几个大耳光。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在这一刻,被击碎成泥,溃不成军季明轩抱着池洛走出巷口的时候状似一副枯骨,他怀里的人沾着黑泥,一身凌乱。而顾燃星站在微光中,他的眼睛里流溢着寥寥篝火,对比暗巷里走出来的两人,他像某种纯洁的存在。“明轩,你带人去我那收拾一下吧,我暂停营业了,楼上有休息间”顾燃星礼貌地站在离季明轩一米开外的地方,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季明轩的脸上,神情里丝毫没有打探之意。他永远这样“有度”,是会让人感到舒适和安心的存在。“好。”季明轩把信任交给了顾燃星。池洛赤身醒在一片温润的热水里。睁眼的时候,他的眼睛周围闪烁着恍眼的白光,大脑空白了许久,昏迷前的意识才慢慢回归大脑。他刚刚在巷子晕了过去那他现在是在惊恐快如电流,迅速鞭笞过池洛的全身。来不及思考,池洛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体,却没能起身成功,池洛脚下一个打滑栽倒回浴缸里。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迎来,反而落入了一个柔韧宽阔的怀抱里“别动!”身后的男音憋着闷,拖着尾音,瓮声瓮气的,听起来似已醉至酩酊。池洛没听出季明轩的声音,眼前的状况让他混乱无比,理智残剩到只剩零星的判断力。以至于池洛已经腾不出脑袋去想,身后究竟是什么人,而他自己为什么可以在离一个陌生男人这么近的距离下,还能保持清醒。池洛的后背紧贴着硬邦邦的肌肉,没有衣物的阻隔,触感鲜明。而被温水漫过的下面赫然是另一双光裸着的腿。只看了一眼看得池洛的心立刻凉了半截。这是一双男性的腿,长到只能蜷曲在浴缸里,隔着温热的水幕,肌肉块垒分明,线条泵张到几近凶恶。那不是池洛能够抵抗得了的力量。醇厚的酒气和纯熟的男性的气息在池洛的四周形成密不透风的堡垒。池洛的脑袋僵硬着,他不敢去看身后的人是什么样,也不敢深想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究竟遭遇了什么。小狐狸的眼里蒙着一层白雾,像快要断电的机器人,迟钝又小心地同身后的人拉开距离直到池洛瞥到浴缸扶手上插着香薰蜡烛的烛台烛尖的长度足有一寸,足以成为防身的利器心里有了打算后,池洛的动作慢慢大胆起来季明轩仰躺在浴缸里,察觉到身前人的动作,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池洛小狐狸的动作幅度很小,后背突出的肩胛骨像歇息于花枝的白色蝴蝶,形状清晰而美丽,似乎生来就是为了供人亵玩随着池洛微小的抽离动作,蝴蝶簌簌欲飞。两人贴合的身体很快被拉开了缝隙,温水迅速钻进缝隙之间自始至终,池洛都没回过头看季明轩一眼。楼下街道不知是谁在唱歌。一首摇滚歌曲被降了调,期期艾艾地传来: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是一首有关离别的老歌,应景得和眼前在季明轩眼前振翅试图飞走的池洛一样。你就这么的,想要离开我吗?季明轩笑容越发凄迷,明明池洛就在自己的眼前,明明他的体温唾手可得,可季明轩的心都被挖空了,他不敢伸手,他不知道要拿这条小狐狸怎么办。爱不得,恨不能他成了长进季明轩生命里的玫瑰,带着刺,一抱就痛。楼下的《离歌》还在唱着,温凉的声音如泣如诉,像老旧电影的旁白:心碎前一秒 用力相拥着沉默用心跳送你心酸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