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力平复鹰眼中的锐色,缓和语气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锦衣卫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我们先离开好不好?”“我不跟你走!”“别闹脾气了?,你是不是在怪我娶了?红药?”祁溯状似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蓝芷嫌恶地将脸别开,“这件事跟其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是不想跟你走。”“你不想走?难道你不想离开那个冰冷的王宫?不想重获自由?如果你怪我怨我,我可以给你时?间,我给你找间宅子,你不想见我的时?候,就可以把我拒之门外。你可以做任何事,再也不需要?仰人鼻息地过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诡计。”蓝芷愣怔地听着祁溯说这番话?,一开始还很抵触,可是后来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心动了?。如果她今日跟祁溯顺利离开,她就可以永远摆脱那个王宫,永远地走出去。到时?候,她可以天涯海角,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祁溯或许是一个不堪托付的人,但她还那么年轻,她可能会遇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平淡美好的幸福。这些正是她想要?的。可是,她又迟疑了?。因为这份美好中,不会再有她的小太?监了?。她是走出了?那个铜墙铁壁,可张荦呢?他?将独自在那座又黑又冷的王宫沉沦。也许有上一世的前车之鉴,她该毫不犹豫地抛弃冷血无情的司礼监掌印。可她忘不了?,忘不了?那个偷偷送她花胜的小太?监,忘不了?那个暗暗偷瞄她的眼神?,忘不了?寒冷的溪水中,那个紧紧护着她的臂膀。忘不了?这一世他?们一路走来的点滴,忘不了?她一直难以克制地看着守着的那个小太?监。他?的掌心还那样暖,她怎么忍心就这样松开,将他?丢弃呢?她已下定决心不像前世一样懦弱,这回也不该逃避。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救了?,重来一次,她还没来得及手撕渣男,就又一次不争气地沦陷了?。她想一直牵着那只温热的手,如果有一天,她终于走出了?黑暗,那一定是与他?一起。“王爷你自己走吧。”蓝芷的眼神?冷静又坚定,“赶在锦衣卫来之前离开,你也好脱身。”“芷儿,你别这样。我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那鹰眼中失了?神?气,眼角泛红蓄满了?泪,“我喜欢你,芷儿,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子。虽然我也知道你我如今身份有别,强行在一起有违人伦。可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控制不住地要?去想你。任何像你的人,终究不是你,我不能没有你……”“王爷,你有没有想过?之所以会像你说,那么放不下我,只是因为,你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偏偏在我这里碰了?钉子而已。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你也没那么喜欢我。”“怎么会呢?我喜欢你,我没日没夜地想你,我想你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没日没夜地画梅,我为你画了?一屋子的寒梅,你想看看吗?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祁溯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捏住她的双肩,直逼她的双眼。蓝芷手脚动弹不得,感?受到肩上传来的力量,只能扭着上身挣扎,“王爷,你松开,疼,你松开……”祁溯根本不理,鹰眼瞪得血红,“芷儿,我不能没有你,我已经变得不像我自己了?。你再逼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你别离开我,你别逼我……”他?紧紧抱着蓝芷不放,力气大得似乎要?将人骨头拧碎,任蓝芷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锦衣卫来了?。”外头一亲信进?来通报。祁溯这才冷静下来,松开手,他?望向?蓝芷,想不管不顾地将人拖走。那亲信提醒道:“主子,带上她,怕是不好全?身而退。”“轰隆——”院外的门粗暴地被?踢开,来不及了?,祁溯只得作罢,从破庙后院撤走。紧接着,一队飞鱼服闯了?进?来,他?们个个手持利刃,身手矫健,打得黑衣人们丢盔弃甲。在这群气势逼人的飞鱼服中间,张荦披着一件玄色披风,目不斜视地朝蓝芷款款走来。他?身杆立得笔直,面容清冷,衣袂飘飞,英姿凛凛,飞鱼服们都要?给他?让道。蓝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仅仅一夜之间,小太?监气场突变,跟换了?个人一样,盛气凌人得好似锦衣卫都得听他?指挥?其实?这也不难,前世,陈锦年曾让张荦任东厂厂督,东厂监管锦衣卫。张荦年纪小资历浅,想要?啃下锦衣卫这块硬骨头,可谓煞费苦心。锦衣卫指挥使,还有几个同知、佥事,通通被?张荦查得底朝天,拿捏住了?一个人的软肋,还怕那个人不听话?吗?昨晚他?想起了?前世的记忆,知道自己是重生的了?,差遣几个锦衣卫办事,于他?而言探囊取物?。他?缓步到蓝芷面前,曲单膝行礼,“奴才救驾来迟,娘娘受苦了?。”听不出情绪的语调,无波无澜,没来由地让蓝芷心中一紧。张荦脱下身上的披风,将浑身湿透的蓝芷裹住,一把抱了?起来。蓝芷依偎在他?怀中,呆怔地望着他?的侧脸,墨眉扬峰,薄唇轻抿,这张冷峻的脸明明那么熟悉,却又好似那么陌生。直到张荦将她抱到外面的马车上,蓝芷整个人还是愣怔的。张荦一放下她,就扶着马车壁深舒了?几口?气,然后,蓝芷看着他?直直地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