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那样决绝,刺痛了他的心。祁溯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她苦苦爱恋的人宁可过得风雨飘摇,宁可在深宫中殚精竭虑,也不要他。他是天胄贵子,人人都说他风流倜傥、文武双全,京城里哪家名门闺秀不愿做湘王妃?她一个出身卑微的宫女?她凭什么?祁溯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猛力将她甩回来,鹰眼狠厉,“你不准走!”“放开我!”“芷儿,别走!”祁溯紧紧攥着她两只腕子,将她逼到角落,“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自愿做父皇的妃子。我已经查清楚了,都是母妃的诡计,是她拆散了我们。”“有没有惠妃娘娘,我们都不可能!”蓝芷的手腕被捏得生疼,“你放开!放开我……”平日冷静涵养的湘王跟疯了一样,死死揪着人不放,鹰眼瞪得血红,仿佛要将人一口吞下去。愤怒气恼的人下手没轻重,蓝芷被拉扯推搡到帐篷支杆上,后背吃痛,动静越来越大,连帐篷都开始微微摇晃起来。帐篷外,一个小太监尖细上扬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绿茵白兔饺(三)皇上?!祁溯忙松开手,像是一盆凉水当头浇下,霎时冷静,走到帐门边,慌乱地从缝内探看。蓝芷惊惧万分,正当她六神无主之际,手臂被什么东西带了一把,然后人就从帐篷后门被拉走了。那人没有拉她的手,亦没有攥她的手臂,只是轻轻拽着她的衣袖。原来,张荦听说祁澹坠马,忙不放心地赶来看看。谁知,祁澹没事,有事的是蓝芷。他在帐外立了许久,听着祁溯那些自以为深情的表白,手指指甲攥得陷进肉里,恨不得冲进去将高高在上的湘王殿下掀翻在地。然而,他知道他要真这么做,不仅掀不翻湘王,只会掀翻自己,甚至还可能连累蓝芷。他只能故意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喊一声‘皇上驾到’。他的手段不磊落,不高明,但这是小太监目前唯一能做的了。两人顺利躲过祁溯,很快走到了回未央宫的路上。祁溯不知道张荦这个人,他当时的嗓音也跟平时不一样,这宫里太监多如牛毛,基本不会被发现。风波算是平息,蓝芷吓得煞白的脸却还是迟迟未回过来。她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就明白如她这般卑微的人,稍有不慎一个行差踏错,可能小命就没了。他们的命啊,就好像不是自己的,而是攥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手中。这王宫中,太监宫女加起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每年都有新人进来,可每年这个人员总数却也没有大的变化。因为他们的命,从来都是被主子们的喜怒哀乐,轻易决定。即便到今日,她已是个吃穿不愁的兰嫔,心中积年累月的压抑和阴影,也是无法轻易扫去的。张荦望着身边魂不守舍的人,不知该说什么抚慰她不安的心。也许,无论说什么话都是苍白的,都是无法令她安心的。就这么默默守在她身边,做些她喜欢的吃食,可以给她带来短暂的喜悦,却永远无法真正令她安心,真正使她开心起来。他们在最底下,头顶悬着刀枪剑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坠下来,需要时时提防,处处警惕,怎么能真正安心呢?他只有飞得更高,用自己宽大的羽翼替她遮风挡雨,蓝芷才能真正地安心又快乐,才能不再蹙眉、不再叹气,像个天真的少女,像个无邪的孩童。长乐宫驯兽房缺人,张荦每日忙完小厨房的活儿,会抽时间过去打零工。苏贵妃出手阔绰,赏钱多。他想攒钱,无论在哪里,有钱总是好办事的。辛苦一整日,到了晚间,再去未央宫的窗下偷书。张荦从小就想读书,奈何一直没机会。听说司礼监的太监,好多不仅认字,还能出口成章,他不允许自己永远当个打杂的小太监。最重要的是,每当一听到屋内人娓娓琅琅的诵书声,张荦就顿觉整日的疲惫一扫而空。不仅如此,他时而还会收到冬日的手炉、秋日的热茶、夏日的小扇、春日……,春日好像收不到什么,可他最喜春日。因为春日的姐姐,衣裙总是嫣红色的,两颊似能洇出绯粉,叫他情不自禁地想抬眸看,又不敢多看。两个人,一个在想方设法地朝前奔,一个在后面时时担心他走岔了,看似好像两人的方向并不一致。就这样,三载岁月如烟,那些对彼此深藏的心思,成了雪泥鸿爪,究竟最后会消失不见,还是殊途同归呢?这日晚间。蓝芷正抽背祁澹昨日的课文。小皇子字正腔圆、不厌其烦地背到第六遍,噘着小嘴道:“兰娘娘,到底还要背几遍啊?张伴伴怎么还不来?”蓝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