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落地窗外玫瑰色的绚烂晚霞,韩锦书趴在办公桌上沉沉叹了口气,脑子里鬼使神差想起,那天她饿虎扑食般,剥去言渡西装的画面。她扔了他的领带,扒了他的西服外套,力道之蛮横,气势之生猛,甚至把他衬衣都给撕扯到损坏……仅仅只是回忆起这冰山一角,韩锦书的整张脸便已红成熟透的番茄。天呐。她那天到底是怎么了。鬼上身?中邪了?还是被暴君的美貌迷了心智?韩锦书就这样沉浸在羞窘的深海里,将她的三魂七魄唤回原位的是一通电话。她妈裴婉词打来的。韩锦书接起来,声音丧丧的:“喂妈。”电话那边噼里啪啦一阵响。裴婉词女士搓着她的贵妇麻将,夹着手机随口问她:“下班没有啊闺女。”韩锦书回答:“嗯,下了。”裴婉词女士语气压低几分,接着说:“我记得你今早出门的时候跟我说,今天晚上言渡来接你,你不回来了?”韩锦书听见这话以为韩母是舍不得自己,犹豫道:“如果你舍不得我的话,我也可以跟言渡说一声,让他过几天再来接我。”哪知道,裴女士立刻脸子一拉,怒冲冲道:“什么?还要再过几天?韩锦书我告诉你,你妈我不管你和言渡之间有什么矛盾有什么问题,既然人家都来接你了,你就乖乖跟着回去。你的脾气我知道,我们言渡管不住你,还有我这个丈母娘在,你休想仗着言渡宠你,就骑人家头上去撒野,作威作福!”韩锦书:“。”三条黑线从韩锦书额头滑下来,她梗了好几秒,才挤出一句:“妈,你到底是谁的亲妈?”“……诶诶诶!谁打的三筒?我碰了!”裴婉词女士直接无视了女儿的灵魂质问,又扔下句“夫妻之间有话好好说,再欺负言渡,看我收拾你”之后便挂断了电话。韩锦书扶了扶额,扭头一瞧,这才发现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下。再低头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居然已经七点多。她狐疑地皱起眉。奇怪。三天之前不是说了要来接她下班吗?这都几点钟了。难不成,他忘了?这个猜测冒出来,韩锦书心头瞬间便窜起一股莫名的不爽。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聊天,找到某个纯黑头像的对话框,眯了眯眼,手指飞快敲击触屏键,在内容栏里敲字:【说好的来接我呢?你不会忘记了吧:)】敲完自己读一遍,觉得不妥。这语气,好像她多期待他来接她似的。删了。重新输入内容:【今天是你宝贝祖宗回家的日子,小言子同志到哪儿了:)】读一遍,还是不妥,依然像是她翘首以盼他来接她似的。删了删了。就这么反反复复删删改改好几回合,韩锦书累了,懒得折腾,直接发了个微笑表情给言渡。让他自己品味。抱着手机气鼓鼓地等了两秒钟,又是一通电话打进来。来电显示是四个非常熟悉的字:暖床工具。韩锦书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朝上翘起弧度,正要接听,又忽然僵住了——不是。她在干嘛。她居然,因为言渡的一通来电,而感到开心?蛤???这个惊悚的发现,直接把韩锦书脑门儿上的冷汗都给吓了出来。她甩甩头,在心里默念了二十遍“恋爱脑狗都不吃,喜欢男人不会有好下场”后,终于面无表情地接起了电话。韩锦书清清嗓子,用最高贵冷艳的声音,说:“喂。”“敢见我了?”对面还是一贯的散漫语气,只是那清冷的字里行间,夹杂丝教人不易觉察的笑意。韩锦书一呛,默了默,才说:“……谁不敢见你。都跟你说了,我回家住这几天,是因为想我爸妈。”言渡:“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韩锦书嘴里的话已经下意识滚到唇边,又被她硬生生憋回去。言渡尾音微扬:“我什么?”【你到哪儿了。】她原本想问这个的。韩锦书脸色微红,咬了咬下唇,捏住手机的五根手指收紧几分。没有说话。听筒两端皆是安静。片刻,言渡开口打破沉默。他淡淡笑了下,在电话里说:“我在盛世后门,赶紧下来。”十分钟后,韩锦书背着包包一路小跑下楼,躲在后门内侧,嗖的下探出脑袋,气喘吁吁,细细一瞧。果然,夜幕下路灯昏暗,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就停在路边。她定定神,深呼吸,强行把内心那阵怪异的欢欣雀跃给摁下去。然后捋捋头发,从容优雅地现身,迈开步子,缓慢走向那辆黑色轿车。走到副驾驶席一侧,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厢内残留着薄荷味的烟草气息,很稀薄,应该是很久之前就掐灭了烟头。
韩锦书低垂着眼眸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坐稳了,目不斜视地望向正前方,一眼不往驾驶室那侧看。须臾。一道清冷嗓音冷不防响起,风轻云淡地来了句:“我在这儿守了一个小时,就是为了看看,你会不会忍不住,先找我。”韩锦书:“。”言渡侧过头,俯身往她贴近过来,低声说:“情书,这把我赢了。”韩锦书:“……”韩锦书又窘又急,硬着头皮给自己挽尊:“我本来准备自己走的,忽然想起来你说要接我,怕你白跑一趟。所以才联系你。”言渡挑起眉峰:“是吗。”“是。”“这位小姐,你为了见我,跑得那么急,连等个电梯都嫌慢。”言渡好整以暇地瞧着她,“我在这儿看得清清楚楚。”韩锦书:……韩锦书:???韩锦书愣了,下意识转过脑袋,视线透过车窗往斜上方看。言渡停车的位置,这个角度,居然刚好能看见盛世每层楼的步行楼梯道。韩锦书:“…………”此时此刻,她耷拉着脑袋面红耳赤,尴尬得只想逆转时光,杀掉几分钟欢天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