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从困倦朦胧的视线里,轻易就在姓名一栏上捕捉到了“江来星”这三个字。“……”他的困意立即消失得一干二净,吸了口气:“我可以解释。”冯峰很狗腿地把书包又塞回了他的桌洞里:“您说您说~”“我……”“林竹!江来星找你出去!”门口突然有人大嗓门地喊。林竹猛地抬头。果然,班门口立着一个挺高的身影,半长不短的头发,似乎正低着头玩手机。看身形和气质,应该确信是江来星无疑。屋内立即嗡嗡了起来,整个班里亮晶晶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后排。前面几个女生笑得更欢了。林竹又吸了口气:“我……”“林竹!江来星说让你快点,马上上课了!”林竹扭头看着冯峰的眼睛,试图挣扎:“我……”冯峰连忙识大体地说:“我懂我懂您赶紧去!”“我……他妈……”林竹闭了闭眼,“日了狗了。”拎着书包出去的时候,整个班的视线都似乎粘在他的身上。冯峰到底是他哥们,很识相地替他喊:“看什么看!暗恋竹子来找他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可看的!”林竹脚下一个趔趄,缓缓回过头,一脸空洞地盯着他:“?”你命没了。冯峰迅速闭了嘴。“书包。”刚刚分开了不到两个小时,身后这个声音竟然还有些熟悉。林竹冷着脸,把手里拎着的书包丢给他:“我的。”江来星一手接过来,另一手把肩上的另一只黑色背包扔给他。两个人沉默着交接完毕,对视一眼,似乎都觉得该说些什么,又似乎都觉得和对方这种傻逼无话可说,干脆又双双扭头各自回了班。刚落座的下一秒,上课铃就响了。林竹从来没有像这样期盼过这个铃声。他冷着脸,忽视掉旁边冯峰一脸“爸爸快告诉我我保证不说”的求知欲,正儿八经地掏出化学试卷。他诡异的尴尬在上课的时候没坚持过两分钟,倒头就睡着了。这一觉竟然活生生睡到了晚自习第二节课。林竹成绩偏科得极其严重,想听的课就认真听,不想听的歌直接睡,但比着后排其他蛇鼠鬼神,总得来说还算是个上课不吵不闹的“好学生”。所以就算是上课睡觉老师也并不怎么理他。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
林竹闭着眼灌了几口水,又把脑门儿磕在书架上不动了。冯峰竟然还记得下午那一茬,偷偷摸摸凑上来:“哥?怎么回事鸭~”“什么怎么回事。”“就那谁,江来星~”冯峰兴致冲冲,“你跟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连书包都换了呢?还拿着人家的试卷?我记得你们俩昨天晚上不还是在打架吗?难道是棍棒底下出基友?”“基个屁。”林竹烦不胜烦,一手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我跟他不共戴天。”“为啥啊?”冯峰问。林竹顿住了。……因为和他打了两架。……因为他现在是我弟弟。……因为他爸现在是我后爹。……因为今天被猥琐男精神猥亵了。他脱口而出:“因为他调戏我。”“……”冯峰:“???”林竹这边刚说完,下一秒就后悔得想直接失忆。冯峰却不肯放过他,一脸懵逼:“你刚刚说什么玩意?!”见林竹脑袋一埋又开始装死,他抓耳挠腮一迭声追问:“江来星调戏你?他怎么调戏?扒你衣服了?”见林竹始终不出声,他突然若有所思地支起身:“我靠……没看出来他好这一口啊!”“滚滚滚快闭嘴吧你。”林竹一阵头疼。冯峰浪完之后,还是有些搞不明白他俩是什么情况,又问:“哎竹子,你跟他究竟怎么回事?”林竹顿了顿,慢吞吞从书包里掏出支笔,转了转:“没什么情况,就昨天……打了一架,走的时候拿错书包了,刚刚换回来。”“就这些?”冯峰不死心地凑近了些,“要是只因为昨天晚上打架的事儿,为什么我看你俩刚刚还有点别的尴尬?”林竹烦地推他的脸:“回你座位去,哪那么多为什么!”见实在再套不着他的话,冯峰只好意犹未尽地回了自己座位:“你可别睡了啊,最后一节班会呢。”“知道了。”晚自习最后一节上课铃响,班主任是从后门进的班。他先是背着手在后排慢悠悠溜达了一圈,打量着一群黑压压低着的脑袋。直到这群后脑勺都怂成了鹌鹑,他才意有所指地开口:“最后两排确实是个风水宝地啊,头一低,从前面愣是什么都看不着。”冯峰嘴贱,这种时候也要耍个贫,嘚嘚瑟瑟的:“可不是,哪回上课我们都得抻长了脖子听。”“哎呦,”班主任搓了把他脑袋,“看不出来啊,这么努力?”冯峰缩着脖子嘿嘿。“可是我记得,上次月考你退了十多名吧?”冯峰狗腿的笑容戛然而止,额一声:“那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