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倏地消失了。
幽灵离开了。
兰斯倒在地上,剧烈地呼吸着。
他的心脏重重地跳动着,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活力朝全身泵送着血液。
没想到有一天,在另一个男人的面前,他必须搬出自己的妻子才能活命。
兰斯抬手遮住眼睛,真不知道他和幽灵谁更可悲一些。
同一时刻,莉齐哼着小曲,容光焕发地从盥洗室里走了出来,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一场以她为中心、险些死人的战争。
她正要走进卧室,扑到床上,叫女仆送一杯热茶过来,就被什么轻轻抽打了一下屁-股。
“噢!”她叫了一声,皱起眉毛,又羞又怒地往后望去,就见埃里克站在阴影里,左手抱着右手肘,右手拿着马鞭,冷眼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淡得让她感到心慌。
不对,她心慌干什么?
她立刻怒冲冲地说道:“噢,你还敢来见我!还敢拿这根该死的马鞭——咦,这不是兰斯的鞭子吗?”
“不错。”他冷漠地答道,声音全然没有面对兰斯时那种刻毒的柔滑,生硬而古怪,“正是伯爵先生的马鞭。”
“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差点杀了他。”他说,手腕一甩,就用马鞭轻轻勾住了她的腰,把她拽进了阴影里,“德·夏洛莱太太,我不确定你是否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一个月的时间剩得不多了,还是说——”
他顿了顿,用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用马鞭略带惩罚地碰了碰她的脸颊:“你不愿意改掉这个高贵的姓氏?”
作者有话说:
大家久等啦,这章掉落100个红包么么哒!!!
注释⑴:出自《拿破仑法典》(达罗斯出版社1928年法文版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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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Chapter34
◎从现在开始,游戏规则变了。◎
莉齐拉下脸, 一把拍开他的手,很想说几句刻薄话把他挖苦一顿,但她忽然想起了昨晚睡前得出的那些结论——他从未感受过善意, 也从未感受过爱意,所以,从不相信她也喜欢他。
“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她想,“要是我真的回答不愿意改掉这个姓, 他怕是会气得跳脚。”
她个性活泼,即使面前站着一个人人惧怕的魔鬼,手持马鞭,神色冷峻地抵着她的面颊,她也能作出欢乐的想象来。过了一会儿,她竟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你笑什么。”埃里克的声音更冷了。
“我笑你是个傻瓜, ”她说, “对女人的心思一无所知。”
说完,她眨着浅色的眼睫毛,斜着眼睛, 挑逗地瞥了他一眼。
如果他识相的话,就会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虚心地请教她在想什么, 然后她就可以大发慈悲地告诉他,他一直以来都错了,她并不喜欢兰斯, 也不在乎这个姓氏, 只在乎他。不过, 鉴于他做的那些混蛋事,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原谅他,一切要看他的表现。
她正在饶有兴味地想象怎么刁难他,就听见他嘲弄地说道:“当然不像德·夏洛莱太太对男人的心思了解得那么清楚,街上随便碰到一个男人,都能相谈甚欢。”
莉齐顿时火冒三丈,心想:“要不是以为那个人认识你,我才懒得搭理他呢!”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但她板着脸,倔强地吞下去了。她已经给过他台阶,是他自己不要的。
“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把头一转,恼火地说,“如果是为了跟我讨论,我该不该在街上跟男人说话,你还是去找兰斯吧,他对妇德比我有研究多了。”
“你以为我会像你愚蠢的丈夫一样,在乎你是否守闺训,”他冷冷地说,用马鞭把她的脸转了回来,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不允许她避开他的视线,“在乎你是否两腿分开骑马,是否嚼烟草喝烈酒,是否跟男人跳舞调情么。”
假如莉齐能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一番,就会明白他的意思是,他并不在乎她叛逆而粗俗的举止,也不在乎别人会如何看待她。这时,只要她稍加引诱,就能引出他的真心话。
然而,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用尖刻的言词把他冷漠的面具给扯下来。
“噢,你当然什么都不在乎!”她一想到他做完那事儿就走,怒火就不受控制地往上冲,“如果你真的在乎什么,就不会做出那种——恶心的事情!”
话音落下,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句话好像有歧义。她要不要解释一下呢?
但很快,她就硬起心肠,把这个念头赶到了脑后,眼中闪着决不妥协的光芒。
如果他要她解释,她就解释,她并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如果他不要她解释——
想到这里,她抬起眼,透过两弯浓密的眼睫毛望了他一眼,想看看他在想什么。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她一大跳,差点失声叫出来。
他两只金色眼睛一动不动地死盯着她,眼神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伪装,冰冷、恐怖、露骨,如同一头只剩下食欲的饥饿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