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是信鸽出了问题,也有可能是小厮不敢妄加揣测,只能提议道,要不要再派些人过去,是生是死,也得亲眼瞧了才能知道。
即使身边人不敢说出口,燕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初派人过去暗杀江昭元,挑的都是他信得过的武功最为高强的人手,本想着此举能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栽在了江昭元手上。
真是小瞧了他。
燕王愤愤的攥紧了拳头,指尖使不上力气,悬在半空打颤。
越是清晰的感知自己这副身子有多么残破,便越发痛恨那个罪魁祸首。
江昭元!他咬着牙低吼。
小厮忙低下头去,小声安慰:王爷别动怒,他再怎么狡诈也只是一个庶子,宁远侯府眼看着要没落下去,他终究翻不起风浪。
燕王甩手将他推开,你懂什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侯府倒了,我自不用担心,我只怕他聪明太过,迟早会发现。
发现什么?小厮下意识问了一句。
问出口才发觉王爷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忙认错道:奴才失言,还请王爷恕罪。
燕王盯着他,狠厉道:管好你的嘴,知道的越多,当心你的脑袋。
奴才遵命。小厮低着头,不敢再直视王爷的眼神。
燕王粗喘了两口气,勉强恢复平静,吩咐他:再加派些人手过去,不管用什么手段,绝不能让他活着回梁京。
是。小厮伏地着身子往外走。
江昭元,江昭元燕王呢喃着他的名字,着魔一般,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的摔在地上。
看着瓷碗在地上碎裂开来,就像是亲眼看到江昭元被五马分尸,他心里的怨气才稍微有了缓解。
只要有他在一日,绝对不会让江昭元好过。
那个恶毒、虚伪的臭小子,毁了他的身体还不够,还想来和他抢。
他绝不会让他得逞!
一定要杀了他!
日头从远山上露出大半,扬州城也渐渐热闹起来。
玉府的厨房里升起白烟,厨娘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上买回了新鲜的食材,准备在厨房里大干一场。
院子里,丫鬟们正在收拾上元节挂在院里院外装饰的灯笼,昨日她们得了大半日的休息时间还有小姐给的赏钱,出去四处逛了逛,如今精神正好,打扫院子都有力气。
冬季末尾仍旧带着寒意,朱阳守在碧桐院里,站了一会儿便揣手搓搓脸,让脸上也暖一暖。
天亮后没多久,玉天磊便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看了看院中熟悉的景象,深吸了一口气。
老爷。朱阳对他行礼。
玉天磊对他点点头,侧过脸时却看到自己的屋檐下挂着一盏花灯,与素色的灯笼相比,被制成莲花形状的花灯更为精致,一眼便吸引了他的视线。
这花灯是哪儿来的?他问。
朱阳老实答:昨晚小姐与江公子出去逛灯会,回府的时候特意为老爷带回来一盏莲花灯,说是挂在屋檐下,可以保平安。
闻言,玉天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难为她有心了,出去玩还能惦记着我。
老爷要去用早饭吗?厨房已经在准备着了。
玉天磊凝视着那花灯,开口道:去看看清儿吧,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起。
朱阳提醒道:小姐昨夜很晚才回来,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睡。
那也去瞧瞧,先前她不是说不喜欢床帐的颜色了,要换一套新的吗,今日去给她瞧瞧尺寸,让人去买一套新的来。玉天磊说着,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院子去。
花园里,丫鬟们在清扫枯枝,侍弄树木,玉天磊看着自家园中一切井井有条,心中格外安稳。
自家女儿是个能干的,做的丝毫不比玉晟差,心思比玉晟和兄长都良善许多,他能放心把事情都交给她。
眼看着科举的日子快到了,借住在他家里的江公子也要回京去备考了。
等到江公子金榜题名,再回到扬州来娶了清儿,那他才是人生圆满,得享天伦之乐了。
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玉黎清迷糊着睁开眼睛。
醒了?侧卧在身边的少年温柔的微笑着,脸上的笑意如同冬日的暖阳,温和却不耀眼。
嗯她慵懒地答了一声。
少年好像已经醒了很久,拥上来用脸颊蹭她的脸,微笑道:你愿意接纳我,我真的好开心。
玉黎清抬起手来揉他的头发,感受着还一如既往的黏人,始终没办法把眼前的少年当成从前那个冷傲的青年来看待。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是他就好。
原谅他的隐瞒也不光是为了阻止他犯下前世的错误,更因为他们两人同是重生而来,除了彼此,再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只有他们,才能知晓彼此的全部。
重新活一回已经是上天的恩赐,连重生都有可能,那让江昭元改邪归正,也不是完全不能做到的事。
至少现在看来,已经有点成效了。
她郑重强调了一遍:既然已经把事都说开了,你以后可不许再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