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害怕。
今天的场面,他并不希望清清看到。
原本他该派人去把这些人处理掉,可他们毕竟是燕王手底下的人,一直谨慎着不露面,所以才有命活到现在。
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武功、杀性,以及与她一样是重生回来的这一事实。
清清太过美好,他只有努力的把自己伪装成清清白白的人才有资格留在她身边,好不容易与她两情相悦,甚至许下了嫁娶的诺言。
可是今日,都被她看到了。
哪怕地上的这些都能推到方毅头上,但清清还是亲眼看着他杀了两个人,他该怎么解释才不会吓到她。
清清,我他犹豫着张开口,低下头看着被他的外衣裹在其中的少女。
月光下的容颜纯白无瑕,脸颊被冻的有些泛红,他稍稍收紧了手臂,抽出一只手伸到她腿下,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玉黎清顺势搂紧了他的脖子,看着一地的尸首,心中还是难以平复。
听到少年话中的犹豫,她先开了口,江昭元,你先前怎么没告诉我,你有这么好的武艺?
一边说着,一边把脑袋往他脖子上蹭,经历过危险,又知道他武功高强,便下意识觉得离他越近越安全。
先前从未看到他出手,那回被人刺杀还吓哭了,她还以为江昭元是个文弱的少年。
这是保命的底牌。他平静的说着,有人要我的命,我想自保,只能如此。
这也不是谎话。
但更多的,是不想让她知道他手上有过多少杀孽。
他从不为自己杀过人而后悔,他生来如此,成长的环境亦如此,你死我活的争斗,勾心斗角的欺骗,若非他足够狠心,就没命活到现在。
怀中的少女沉默了一会,搂在他脖子上的手展开了一只,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那你,一定很累吧。
嗯?江昭元低头看她。
为了活下去,要博览群书,又要精于武艺。她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眼神,垂眸道,这般忙碌,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够用,我先前不知道你这么辛苦,还以为你如此聪慧,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过得很好。
因为生母出身低微,又不得父亲宠爱,即便他文武双全,也时时处在危险之中,提防着别人的暗害。
她从小活的轻松无忧,对他生活的艰难无法感同身受,今日听来,才知他冷暖。
听完了她的话,少年心里酸酸的,哽咽道:你,不怕我吗?
有点怕玉黎清轻轻咬了一下唇,赶忙解释说,但不是怕你,我在菜市场看到人杀鸡杀鱼都会怕,但不能不让人吃肉吧。
虽然害怕,但是会理解。
他们的家世和成长环境都不同,她又怎么能苛求江昭元能对那些亡命之徒手下留情。
说完就感受到了紧贴着的胸膛猛烈的跳动两下,少年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清清,我,我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
自己难以启齿的丑恶被她如水般的温柔尽数包裹,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痛。
他突然意识到
只有她,只有清清会接纳完整的他。
说话间已经走到巷子里,西移的月光在墙边投下书矮矮的黑影,接着墙影的遮挡,少年缓缓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
带着温度的唇瓣贴上来,玉黎清小小一惊,收回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抬眼看他时余光瞥见了陪侍在身后的方毅。
意识到可能会给方毅看见,她小声提醒,你别闹。
没事,他看不见。少年轻笑着,眼角泛着泪花,只是抱着她还不够,他还想亲她,吻她,再更加亲密无间一些。
他想完整的拥有她。
这样美好的人儿,该是属于他的。
耳语温存时,身前的巷子里猛然闯出一个黑衣人,捂着流血的腹部狂奔过来,手上挥着大刀砍向江昭元,去死吧!
听到那声音,玉黎清几乎是身体反应,迅速抱紧了少年的身体,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他的胸膛,当心!
方毅眼疾手快要上来抵挡,可也来不及了。
眼看着那刀刃就要落到玉黎清身上,少年猛地后退一步,与此同时,从他身后的高墙上射来一支羽箭,一箭刺穿了那人的喉咙。
手上的刀掉在地上咣当一声,在吐了几口血后,那人倒了下去,再没起来。
玉黎清惊魂未定,抱着他紧张的喘息着,反观少年镇定自若,让她自惭形秽。
可同时,她察觉到不对劲。
好像除了武艺之外,江昭元还有别的事瞒着她。
看向箭来的方向,她清晰的看到了月光下的屋顶后有半个人影,在射出箭后便很快隐匿起来。
那是谁?
他为什么要救他们
她指着那方向,问:那是你的人吗?
少年顿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说:他是在暗中保护我。
可你不是说,你在京中无人可信,连方毅都是临时买来的小厮,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一个手下?她越问越觉得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