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个月的成果得到了父亲的夸奖,玉黎清喜笑颜开,趁势追问。
那父亲能不能给我一处产业,让我学着打理一下?
学那个做什么,人江公子都住到咱们家里来了,我瞧你们聊的那么开心,你该多抽时间和江公子说说话才对。玉天磊说着,露出欣慰的笑容。
玉黎清不悦的嘟起嘴,我跟您说打理产业的事呢,提江公子做什么。
玉天磊拍拍她的肩膀,往前面走去,边走边说,清儿,你以为每日去坊里跑一趟,再回来多看些书就能有打理生意的本事了?你学的这些都是皮毛。
玉黎清跟过去与父亲并肩而行,小声说:我知道我是纸上谈兵,所以才求父亲给我个产业练练手。
玉天磊摇摇头,做生意岂能儿戏?现在你堂兄帮着我打理部分产业,支撑着咱家的布庄生意,他是出了大力气的。要是随随便便就让你横插一脚,他会怎么想?
这回又说到堂兄身上了。
玉黎清觉得委屈,明明自己是父亲的独生女,父亲却不教她做生意的本事,反倒是母亲教了她许多纺织和染布的门道,还留了好几本札记给她。
母亲去世之后,她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宠着,一心只想着玩耍,连母亲教给她的本事都快忘干净了。
父亲为何要溺爱她,不让她学本事。
他们父女之间从没有弯弯绕绕,玉黎清察觉不对劲,直接开口问。
父亲,你是不是觉得堂兄是给玉家传宗接代的男子,理应把家业传给他。而我是女子,出嫁了就是泼出去的水,所以让我学本事就是白费力气?
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懑,一双杏眸怨怼着盯着玉天磊。
傻孩子,我怎么会那么想。
玉天磊停下脚步看向她,揪心道:外头的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生意场上更是数不清的心眼儿,你一个小女子怎么能应付得来,那是要吃很多苦头的。
他好生劝说:咱家有银子,吃穿不愁,你又有了一桩好婚事,何必要插手这些烦心事,我只要你快快乐乐的。
外头平头百姓家的的姑娘若有性子泼辣豪放的,在街上做些小生意倒也寻常。
可玉家这些产业,光纺织女工就有近百人,更别说染坊里的伙计,大都是有熟练经验的老人了,像玉黎清这样的小姑娘,怎么能镇得住他们。
玉天磊一心为了女儿,不忍心让她受苦。
听父亲说这么多,玉黎清是有些怕,却依旧不肯退缩。
她拉着父亲的胳膊,委屈道:我知道父亲是担心我,可父亲把我保护的那么好,什么苦都不让我受,哪天我离了父亲,孤身一人可怎么办呢?
怎么会呢,就是没有了我,还有江公子啊,我看他是个值得托付的。
玉黎清眼中闪泪,父亲,你不过认识他一天,怎能了解他的本性,万一他变了性子,女儿又能去依靠谁呢?
终于,玉天磊沉默了。
他吃过很多苦,好不容易熬过来,过上了好日子,结发妻子却只留下他们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他一直想给女儿铺路,让她安安稳稳的活着,不要吃苦受累,却没想过自己的安排并不总是万无一失。若有变数,女儿今后还是会受苦。
良久,玉天磊才道:原是我考虑不周。
看着玉黎清这股急切的想学习打理家业的劲儿,玉天磊想到了去世的亡妻,若是她还活着,一定会支持女儿。
清儿突然生出打理家业的心思,难道是婉婉在天之灵要告诉他什么吗?
父女二人在升起的月光中散步。
夏日的夜晚褪去了白日的燥热,荷花池上吹来的风清凉潮湿,急躁不安的心绪被潺潺流动的水声安抚,渐渐平静下来。
走到岔路口,玉天磊停住脚步,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玉黎清不甘心的松开父亲的胳膊,试探问:那我想打理产业的事
玉天磊微笑着答:我会考虑的。
听到父亲松口,玉黎清面露喜色,真的吗?父亲不会骗我吧?
父亲什么时候说过谎?玉天磊轻轻揉她的发顶,只是还要准备一阵子,贸然把你一个小姑娘放过去,下头办事的人会生出不满。
闻言,玉黎清确信父亲是真心许她去管产业,高兴地差点跳起来,谢谢父亲!父亲最好了!
玉天磊欣慰的笑着,行了,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去私塾呢。
嗯,父亲也早些休息。
二人在路口分开。
无人注意到相隔不远的寂静处,有人站在阴影中,借着绿植遮挡,默默注视着玉家父女。
柔和的月光洒在少年脚下,额发下的眉眼清冷淡漠,脸上没有表情,直到少女离开他的视线,才不舍地回过神来。
连着两天的阴天,天气凉爽了些。
玉黎清坐在私塾中听先生讲课,一同听学的都是扬州城里的富贵小姐,家中不是有钱便是有势,先生时常讲算术识人之法,让她们学些书本外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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