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可不是么。各花入各眼,能叫人记住的不多。”娴太妃又摇摇扇子:“只是有时候想想,这宫中女子们如这鲜花,总难开到头。”
“陛下最宠爱皇后,倒是比宠爱别的嫔妃强多了。”玉太妃道。
“可不是么,帝后真心互相喜欢,比什么都好。”娴太妃也长叹一声,却不知想到了什么。
真心。
玉太妃点着头,却在心里叹息。
这后宫,最不配得的就是真心。
“后宫里这几十年啊,我看着看着,就觉得如太后那样的人太难得。太后娘娘啊,才是这宫中的赢家,还有谁,能如她一样赢的漂亮呢?”娴太妃道。
玉太妃没接话,只是点点头。
只是,她瞧着湖上那翩飞的蝴蝶,却不这么觉得。
这红墙碧瓦,寂寂深宫,要么是红颜枯骨,要么是形如朽木。
太后就真的赢了吗?
打从进了这个后宫,做了帝王姬妾,谁人不是挣扎着活?
谁还能从此中话输赢呢?
只不过是习惯了,只不过是挣扎不动了。
就笑着告诉自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若能回到年轻时候,若能选择,她绝对不要进宫。绝不做帝王姬妾。
可是……
她醒悟的太晚了,瞧,还不是有那么多年轻鲜美的女子,欢欢喜喜的奔向这里。等她们明白这里的寂寥,谁知又过了多少年,又进来了多少人呢?
番外:永不原谅
昭狱中没有黑白,入眼不是昏黄的黑,就是昏黄的灰。
被打断腿六皇子,早就没有什么力气骂人了。
他每天都活的浑浑噩噩,不知世事究竟过了几年。
他如今每天沉睡的时间要比醒着的时候久多了。
至少在梦里的时候,他可以是任何样子,却不是醒来时候的样子。
他总是梦见很多很多,小时候。
父皇和母妃都在的时候,他那时候也得宠。
大了一点,他是有机会做太子的六皇子。一向受人敬重。
他时间太多了之后,能想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想就越是难过。
他甚至不敢深想,当年冲昏头脑做的事,他怎么不后悔?
他后悔死了。
可是事已至此,他成为一个废人被关在这里,还能如何呢?
他自己的母妃做了那么多事,他都不知道。
他无知无觉的被牵着走,直到走了最后那一步。他怎么可以弑父?那是他的父皇啊。
他确实该死,如今成为废人也是活该,他就该这样。
可是这日子太难熬了。他想死也死不了,永远就这么在这里熬着。
直到丧钟齐鸣的时候,他恍然惊醒。
爬到了门口死死扶着栏杆:“谁死了?是谁死了?”
他瞪大眼:“是谁?告诉我,是谁!”
狱卒们都跪下来,他们不说话。
六皇子就懂了,还有谁……
他眼泪滚出来,松开手趴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父皇!”
他嘶吼着,什么也说不出。那种愧疚如同虫子啃咬着他的心。
是不是因为自己,父皇才会这么早就过世?
他无比自责,却无能为力。
如同傻了一样在昭狱中痛哭,可就算是哭死,也没人会管他。
昭狱之中的狱卒只看着不要叫他死了就是了。
后来,他又听到了新帝登基的礼炮。
然后很久很久,就再也没了动静。
直到他自己都忘记了岁月,才又瞧见了一个人。
是已经不年轻的端王。
他看了许久,眯着眼看了许久,才敢叫一声:“三哥?”
他声音嘶哑,许久不说话的嗓子像是生了锈。
“老六啊。”端王叫人一个椅子,坐在他老房外头。
太多年不见,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六皇子,如今早已不像个人了。
“三哥,你……你来看我吗?”六皇子是爬过来的。
他腿早就废了,要行动,只能是爬。
“呵呵,看你做什么?你这等弑父的逆贼,我难不成还想你?”端王摇摇头:“我只是做了梦,梦见了父皇。”
“梦见了父皇?我也总是……总是梦见父皇。我梦见了,总是后悔。你……你梦见了,是来折磨我吗?”六皇子笑了笑。
“我没那么心情。我来送你一程。这些年,你应该早就想死了吧?我送你一程,你应该高兴吧?”端王道。
六皇子愣住了:“当真?三哥当真送我一程?”
“当真。不是为你,是为父皇。父皇要是还在,也不会愿意看着你这样活着。陛下恨你伤害了父皇,导致父皇早死。可就算是九泉之下,父皇也不会忍心看你一直这样。”端王叹气。
“三哥……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