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珠甚至有种她再晚来一会儿,他可能会直接这么死去的错觉。
曲哥哥?
拂珠喊他。
许是真的跪了太久,曲从渡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转头。
他面色惨淡,形容枯槁,眉心一道浅浅伤痕,眼睛黯淡无光,仿佛他的灵魂早已离开躯壳,唯余这具行尸走肉,还勉强存活在这世上。
拂珠看着这样的他,一下便酸了眼眶。
曲哥哥。她又喊。
曲从渡没有说话。
他双目无神地看着她,似乎在辨认她是谁。
这个时候,拂珠才看到,他手里还捧着个牌位。
其上以血字书写的,赫然是先室赵氏。
拂珠愣住了。
和煦日光温融地自高空倾洒而下,拂珠却感受不到半点温度般,她手脚发冷地站在门外,久久回不了神。
那天过后,他一直是这个样子。身后大田鼠小声道。
他等你很久了。
那是皇城里很平常的一天。
帝墓现世所显现出的金光异象,在外地人看来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于皇城人却是习以为常,早司空见惯。
毕竟每十年都要来这么一出,再好的景也得看腻。
所以这天,平常这个时候的曲从渡该起身穿衣,去院子里习武,可透过窗户,看外面金光亮得日头升了多高都瞧不出,曲从渡思考了半息,就决定赖床。
反正看不见太阳,他完全可以理解为太阳还没出来。
曲从渡于是很理直气壮地赖在被窝里,手指缠怀中赵翡的头发玩儿。
一圈又一圈,赵翡那缕发丝都要被打成结。
直等赵翡不知是感受到他的动作,还是睡饱了,睡意朦胧地睁眼看他,他才松开她头发,低首亲了亲:大宝贝早。
赵翡迷迷糊糊地应声:你怎么还在。
曲从渡理所当然道:我想等大宝贝一起啊。
说完又亲了亲,再亲了亲,大清早的差点擦枪走火。
好在曲从渡记着今天还有事,悬崖勒马及时打住。
他艰难地屏着气,咬着牙,以强大的自制力整理好赵翡身上被他揉乱的亵衣,颇为沉重地感叹了句圣人难当,便毅然决然地下床,誓要把没能流给媳妇的汗水挥洒在院子里。
赵翡倚在床头看他,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
到底是才成婚的小夫妻,只要两个人在一处,就总有说不完的话和黏不完的劲。
便如此刻,曲从渡练完武冲完澡,赵翡拿巾子给他擦头发,却是没擦几下就被抱到他腿上。
两人黏黏糊糊地亲热,甜蜜得仿佛连体婴,撕都撕不开。
还是赵翡看时间差不多了,一边继续给曲从渡擦头发,一边催他用早饭,顺带问他:中午回来吃饭吗?
曲从渡答:回吧。夫子知道我新婚,先前特意说过我这段时间可以松快松快。到时我跟他说娇妻在家等我吃饭,他肯定放人。
娇妻听罢,脸微微一红:不知羞。
曲从渡嬉笑着搂了把她的腰:知羞娶不到媳妇。
娇妻脸更红了。
这一红就红到曲从渡出门,她才记起先前请人打的玉簪已经送来了,匆匆拐回屋去拿,省得回头曲从渡又说年纪一大把的夫子都随身带有媳妇送的东西,凭什么他年纪轻轻的就没有。
他也不想想,凭什么他年纪轻轻的,嘴巴却比老夫子还能唠。
这么一往一返的工夫,门口有客人到访。
客人戴着帷帽,长长黑纱遮着脸,也遮着身形,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赵翡悄悄问曲从渡这是谁。
岂料曲从渡摇头,他也认不出。
直至客人摘下帷帽,抬头冲他们笑,夫妻俩齐齐一怔。
解子沣?
他不是和解族人去帝墓了吗,怎么会这个时候来他们家?
莫非
电光石火间,曲从渡把赵翡往身后一拉:快躲起来!
赵翡被拉得一个趔趄。
还没站稳,便听砰的一声巨响,赵翡连忙抬眼,就见大门被解子沣一脚踹开,重达百斤的雕花门扇险险擦着她的耳畔飞过,撞上后方影壁,发出更大的声响。
曲家一下就乱了。
快躲起来!
曲从渡又喊。
这次不仅是对赵翡说,更是提醒周围的仆从:找地方躲起来,快!
话落,解子沣已经含笑走进来。
可巧解子沣刚进来,就有个门仆慌慌张张地从他跟前跑过。他看了眼,很随意地把手往后一伸,再很随意地往前一送,顿时噗嗤一声,白刃进红刃出,门仆半声没吭地倒下,就此丧命。
解子沣没对门仆看第二眼。
他看着剑上不断淌落的鲜血,随意往旁边甩了甩。
却是没能甩好,有几滴血溅上他袍袖,他顿住,把剑拿远了些再甩,这次没溅在身上了。
然后垂头,仔细打量着这把剑,目光很是有些复杂。
无人知晓他是在腹诽这剑没有雷法好用。
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