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角门外的马车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唯独在公主府各个门外的禁军都集合到此之后,才带人回宫。
烟火气息浓厚的除夕之夜,家家户户都在用吃夜饭,放鞭炮,公主府里也准备了年夜饭,可李星禾此刻一点用饭的心思都没有。
下人将贺兰瑾扶到厅上坐下,解了绳子,拿下了堵在嘴里的布团,他身深靠着椅背,毫无生气的躺着。
“他这是怎么了?”李星禾走进来,见到仍旧处在昏迷的男人,心中担忧。
管家解释说:“禁军来时快疾如风,小的们没能堵住角门,他们冲进来便要将贺兰公子带走,贺兰公子不从,他们就直接把人给打晕了。”
禁军的力气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何况他一个文弱的书生,李星禾忙催促人去找大夫来。
夜里不好请人,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下人才领着大夫匆匆进来。
大夫放下药箱,询问了几句后,坐下为贺兰瑾诊脉。
“他怎么样?”李星禾小声问。
大夫松开手,回她:“长公主放心,公子身体并无大碍。”
听罢,李星禾松了一口气,看着静阖双目的男人,细腻干净的面庞上沾了一丝香灰,她伸出手去,抹掉了那点香灰。
她都快忘记了,当初把他带回府里,就是要让他吃苦受罪的。
谁能想到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越发舍不得他离开,竟然为了留住他,宁愿不顾惜祖孙之情。
远在宫墙里的亲情,像包装精美的冰雕,看上去华丽而美好,走近了才察觉到其中的寒凉。她曾经想过融入他们,得到的却只有排斥与羞辱,落的一身污浊和满心孤独。
她自诩要的并不多,坚定的选择,温柔的理解,简单却出自真心的夸赞,还有最重要的,信任与尊重。
填补了她内心情感空白的,是贺兰瑾,她的未婚夫。
“让小的把公子叫醒?”看长公主半晌没有反应,一旁的下人小声询问。
李星禾对他摆摆手,理了一下方才因步履匆忙而乱掉的额发,“不必了,让他睡着吧,今夜之事一定吓到他了。”
下人们按着吩咐将人扶去后院卧房,李星禾卸了一身的戒备,坐在了椅子上。
午夜时分,门外烟花齐齐绽放,鞭炮轰鸣,节庆的热闹如同绚烂的烟花瞬间点燃,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最后一点炮仗声也隐没在了消散的烟尘中。
深夜回归寂静,李星禾站起身来。
走出前厅,还未转到后院,身后就有家丁匆匆跑过来,禀报说:“公主,宫里来人请,说是皇太后要见您。”
小顺子带人离开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算算也该是皇祖母听了他们的说辞,这才又派人过来。
“我不去。”李星禾轻声答,“你去回他,今夜事杂,我心烦忧,早已经睡下,就请皇祖母别再派人过来了。”
“是。”家丁离开去府门外回话。
陪侍在身旁的芷蓝听了,伸手扶住明显已经困倦的长公主,提醒她说:“公主,您今日伤了皇太后身边的人,既然宫里来人请了,趁此机会跟皇太后解释一番也好。”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
李星禾不悦地想,皇祖母有那么多孙子孙女,根本就不知道她内里是个怎样的人。
先前是她一直顺着皇祖母,从不与她反驳,才换得祖孙和睦的假象。如今自己做了不如她意的选择,皇祖母连一声商量都没有,就派人来闯府,是把她当成什么了。
难道她不会难过?就甘愿受委屈?
李星禾哼了一声,只说:“我不顾阻拦强行出宫,还赶走了她派过来的人,皇祖母如今定在气头上,过去了也是挨训。”
她打了一个哈欠,松开了芷蓝扶着她的手,“我今夜乏了,你自便吧。”
“是。”芷蓝为难的看了她一眼,退了下去。
走进院子里,自己的卧房里亮着灯,那光芒看上去很是温暖。再看向一墙之隔的偏房,屋里已经熄了灯,只有外头廊外悬挂的灯笼亮着,昏黄的灯光洒在窗外墙上,落下深浅不一的影子。
夜风中掺杂着燃烧过的硝石味,从她的裙摆下穿过,李星禾顿时感觉脚底发凉,踮起脚尖跳了两下,却驱散不了空气中袭来的寒意。
她走到廊下,在房门前站了一下,转头就进了偏房。
比起头一回摸进来时的玩闹心思,此刻她更眷恋他身上的温度,自己睡,房间里烧着碳盆并不会很冷,但和他一起睡,被窝能暖一晚上,而且靠在他身上睡觉可舒服了,甚至比抱着枕头睡还要舒服。
少女犯着困打了个哈欠,没心思再回去换寝衣,一边解着衣裳就往男人床边走去,直到身上只剩一层内裙,便脱了鞋袜爬上床去。
轻车熟路的钻进他被窝里。
男人对她突然到来的冒犯没有丝毫反应,他正在昏睡着,李星禾无心打扰他,自己在被子里一拱一拱,从被沿上冒出头来。
胡乱解下发间的金饰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