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私事跟公事纠缠在一起,在众人面前赤裸裸地摊开。成璧说那一刻,他觉得会议室就像是波涛汹涌的海,而白少雁姐弟就是那马上要被卷进旋涡里的船,在肆虐的海浪里竭力让自己不被吞没。环顾四周,代持父亲股份的母亲压根没有出现,而母亲最为依仗的兄弟、他们的舅舅,则嘴巴紧闭,一言不发。
白少雁三十五岁了,还像个小姑娘一样被长辈当众批评,当下就冷冷道:“集团姓不姓白不重要,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爸爸的心血毁在别人手上。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可比我生不生孩子难多了,叔叔,您是不是也得拿个主意?”
她说的便是她叔叔搞权色交易,现在风声正紧的事。
董事会显然还有另一波人支持白少雁,于是办公室又吵吵起来。成璧第一次参加高层会议就遇上这场景,他有些无措地抬头看向白少鸢,只见纷纷扰扰中,白少鸢十指相对,懒懒地靠在椅中,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非常陌生的阴沉。
办公室里吵吵了一阵,大家都疲惫地归于平静。大概是有人想打圆场,或者是转移火力,突然有人点了金成璧的名,让他说说公司目前的公关和品牌战略规划是什么。金成璧调回总部一个月没闲着,就是了解情况、做战略规划来着。他站起来,正在判断眼前这情形到底要说几分,忽而瞥见,白少雁向他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几乎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于是他说,我刚回到总部,还没有做完调研和规划,等做完会有详细的报告……
他还没说完,其中一位董事皱眉打断了他:“你来多久了?这些工作不是基础工作吗?这都没有做完,你这个总监是工作量不饱和,还是能力不足?能干就干,不能干别占着位子。”
沉默。尴尬的沉默。成璧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几秒钟后,白少鸢吊儿郎当开了口:“金总监是从我们那儿刚调上来的,还没有接手总部的业务,有什么问题?”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大家就说散了散了,今天的会开到这里。人们七手八脚地拉开椅子往外走,金成璧也夹在人流之中,顺着往外走。刚溜着墙根从会议室里出来,只听得身后会议室里,白少鸢提高嗓门阴阳怪气地骂:什么东西!老子的人也敢欺负!
“所以,师兄。”金成璧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少鸢跟他姐姐,真挺艰难的。我也不知道这些年他到底受了多少这样的排挤和刁难,但我相信他有他的苦衷。白少雁对我也不错,就冲这点,我也得站他们这边,帮他跟他姐把公司控制权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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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我这个因爱情,因被刁难而燃起斗志的师弟,突然明白,为什么人家说老房子着火就没法救了。
我问:“你知道白少雁手里有她叔叔舅舅什么把柄吗?”
金成璧说,“那肯定还是不少的。她叔叔有私生子、搞贿赂的事情公司都知道,只不过大家都藏着掖着私下说而已,她舅舅倒还好,但他手下那些主管,也有搞虚报发票、吃回扣这种小花头。”
我问,“那你觉得就凭这些事,白少雁在短期内能扳倒她叔叔舅舅吗?”
金成璧不说话。
我又问,“那你觉得,白少雁之所以一直忍着,是因为忍忍更健康,还是觉得忍能换来董事长的位子?”
金成璧还是不说话。但我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了他的选择,这人认准了死理,真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白少鸢到底是个什么人,我现在摸不准,但毫无疑问,能在这种多面夹击的局面中占得一席之地,白少雁绝对是个极具手腕和眼光的人。她之所以隐忍不出手,要么就是还没到出手的时机,要么就是在内部的矛盾和集团整体的利益上,她暂时选择了后者,她不允许公司在这个时候起动荡。
而金成璧这时候嚷嚷什么要帮白少雁姐弟夺回公司——天地良心,上次我听到这么中二的发言,还是在电视剧里。
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但他还是绝意把自己当成一把刀,递到白少雁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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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少雁虽然按兵不动,但不代表她没有试探。过了几天,我突然发现网上有几条关于白氏集团代董事长的私生子的消息。
虽然这种事,在什么贿赂、商业腐败等等事面前最不值得一提,但毕竟大小是个污点。那天的网络为这种豪门秘辛热闹了整整一天,我等了一天,临下班时,才等来白氏集团那不痛不痒的官方声明:
日前,我公司获悉网络上有关代董事长白溪先生的流言,已严重侵犯了白溪先生的隐私权,公司已委托律师进行证据固定,并保留对相关人员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这声明狗屁不通的,看得我职业病都发作了,好想打印下来修改一番。很显然,声明默认了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这声明还不如不发布,发出来更热闹,直接把代董事长架在火上烤。
用大脚趾想想也知道,偌大公司出了这种事,绝对不会随便叫一个普通员工写个声明发出来,而这糟糕的公关声明,一定经过了金成璧的点头默许,至于白少雁姐弟到底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