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金成璧的面容有着少见的惆怅和愁苦。他给我点了饮料,自己仰头喝尽杯中酒,说,“师兄,有时候我自己也很迷惑,我在想,是不是他真的不是白少鸢而是白少雕,是不是真的这么狗血,就是双胞胎兄弟恰好看上同一个人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还是,白少鸢从来就是我的幻想,实际上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白少雕。”
我这个师弟,可能在那段感情中受到的打击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多。他甚至不敢用“喜欢”“爱上”这种词,而是卑微地用了“看上”这个词。
“……你狗血小说看多了吧,还兄弟二人同时看上我。”我无语。“你不是看到他护照了吗?”
“可是他跟我认识的白少鸢真的不一样。”金成璧苦恼极了。
他低下头,手指在手机上迅速划过,之后把手机举到我眼前。那是一张有点年头的照片,看到照片,我就理解他所说的那种别扭感了。
照片中的人赫然就是白少鸢——或者说白少雕也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比现在年轻一些,但要拘谨得多。照片应该是成璧抓拍的,照片中的人抬头,微微有些错愕,看动作像是举手想挡镜头,但眼角嘴角却是宠溺的笑意。衬衫卷到手肘,露出青涩有力的手臂,照片背景是凌乱的电脑桌面和同样凌乱的桌子以及白板,白板上写满了我看不懂的字符和公式。
成璧收回手机,盯着屏幕发了一会儿怔。他说师兄,这才是我认识的白少鸢。一个有点严肃、拘谨又认真的书呆子,就是那种为了挤出时间跟我约会,熬好几个通宵也必须先把数据赶出来才走的人。我真不知道他是这种大富大贵人家子弟,因为他跟我说过他的梦想是留校当教授,他是个学术怪咖,社交圈都很窄朋友很少,他从没跟我说过什么继承家业的狗屁话。
13
白少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盯着他的社交账号,陷入了沉思。
我当然知道人是多面的,但除非遭遇重大变故,一个人的性格不可能前后反差这么大——甚至是到了本质上的改变。按照成璧的描述,以前的白少鸢就像是个家里开公司、有点钱,但也不至于太有钱,能供得起他自由自在读自己想读的天坑专业,不至于为生计发愁的傻白甜。
他对人没什么戒心,但似乎也没有太多社交欲望,总之就是徜徉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虽然跟成璧同级,但却比他们同一年出国的留学生们早了半年多就到了国外,因此在那个群里,他总是担任解惑的那个人。
用成璧的话说,看得出来,他为了表达开朗和友善,尽力了。
成璧不喜在群里公开问问题,于是加了他好友,有问题私下问。那会儿他提前一两周到,还没开学,遇上租房出了点问题,偏父母从国内给他寄来一件大件行李。身在国外,他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的窘境,无奈之下,他只好问白少鸢能不能把行李寄到他那儿,一个礼拜之内,他绝对借车去取。
白少鸢说行。
成璧看对话框上还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以为人家还有什么附加要求,过了好一会儿,白少鸢才发过来一句:我给你送过去也行,正好我打算过几天去你那边旅游。
成璧纳罕,自己这儿就是个荒郊野岭大农村,哪有什么旅游景点。但既然人家愿意来,还能把自己的行李顺过来,他感激得就差给白少鸢磕个头,于是忙不迭地答应了,还承诺请客吃饭。
白少鸢来那天,他专门挑了一个自己能请得起的最好的餐馆。吃饭时他顺嘴问了一句:“你来这边打算去哪旅游啊?”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瘦高的年轻男人,嘴唇动了又动,吭叽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人精金成璧,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于是饭后主动邀请他去自己的学校转转。
那是白少鸢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主动出击。有道是,双向奔赴的爱情就是你走一步,对方就能走九十九步,从那之后,他们的每一步进展都是金成璧勾着白少鸢往前走。成璧嘴快,脑子又活络,有事没事撩一把,怼一怼,直把白少鸢逗急了,嘴上比不过就按到床上解决。
年轻气盛的身体只会横冲直撞地开拓,白少鸢床上也只会问,服不服?你服了没?叫你怼我,还怼吗?把金成璧磋磨得又难以自抑又倍感好笑,只好服软求饶:服了服了,我服了还不行吗!
这才是他熟悉的白少鸢。
那时候白少鸢的目标是读博士,留校当教授。金成璧还开玩笑,说他这种严厉且不带拐弯的思维方式,怕是没有学生敢报他的课。不知从哪一天,他就说要回国去高校任教——回国就回国吧,金成璧还说,当时他还松了一口气,觉得回国两人反而更容易维系感情;再然后,在临近研究生毕业时,白少鸢突然说要回家继承家业。
金成璧有些愕然,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白少鸢家是干嘛的。旁敲侧击总是收获沉默,开玩笑的试探总是带来转移话题。最后,在距离毕业还剩两个月的时候,立志当教授的白少鸢,连硕士学位证都不要了,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