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苏哥,你和沈律师一样,人都好好啊。”
我心中突然一动,猛地抬头,“对了,有个事我觉得我要提前告诉你。沈律师呢,性向比较小众。这个在我们圈他们圈都是公开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也不用对他过分热情,让人家误会了你的意思,可、能、就……”
……等等,这是几个意思?我每说一个字,安谨言的眼睛就亮一分,到最后三个字时,他的脸颊都被丸子撑得鼓鼓的,仿佛一只仓鼠。眼睛则睁得大大的,写满了八卦、期待,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几秒之后,他吞了丸子也吞了激动。低声道:嗨,这跟我有啥关系呀。他的好意我都无以为报,只能为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就好了。
“力所能及?”这话听上去不太妙,“等等,你又做什么力所能及的事了?”
“我帮他剪了个头。”
9
又过了十来天,沈君颐再次出现在我们小区楼下。顶着安谨言的杰作。
客观地评价,安谨言手艺还不错,虽然他不是正儿八经的托尼老师,但理出来的也是一板一眼的毛寸,毛茸茸地戳在沈君颐的脑袋上,倒让那张算计脸显得善良了许多。
“噗嗤。”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沈君颐懊恼地看我。
据安谨言说,剃头这档事是这么来的:
他本以为沈君颐就是随手给他安排了一份前台打杂工作,最多也就给那个alice打个电话,没想到当天下午,二百年不去一趟办公室的沈君颐居然专门跑去了律师事务所,交待alice要一项项地教安谨言工作。
合伙人都亲自出面了,底下人能不重视吗?alice立马就对安谨言肃然起敬了起来。
“我简直惊呆了好吗!我当时就想,我安谨言何德何能,以至于债主的律师亲自帮我安排工作。”安谨言说。
那天下午,沈君颐还要出差赶飞机,于是就在安顿安谨言的工作时,随口跟alice提了一句,说自己太忙了,都没时间去理发,再拖下去年底都能扎根辫子了。
于是安谨言唰地拉开了自己的背包:理发吗?沈律,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理一个。
沈君颐连忙说不用不用,但终究还是没招架住安谨言的热情,贡献出自己的大好头颅。
“……可是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剪刀和推子啊!”我简直按捺不住自己的灵魂质问。
安谨言嘿嘿一笑:“技多不压身,多个技术多条路嘛。”
安谨言的确是把“技多不压身”贯彻到了极致。为了能尽量多赚一点钱,他把自己的时间紧凑而精准地切成了若干块:
律师事务所前台的工作倒不辛苦,每天朝九晚五而已,他背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去上班,除了接待和接听电话,就是埋头接活儿做设计。除此之外,我知道安谨言每天早上要先去给小区里几个行动不便的老人送菜,晚上回家后再给打算出国的学生设计作品集,到了周末,他就跟剃头匠崔大爷在过街天桥下面摆摊剃头,十块钱一位,比不上理发店贵,发型也就平头寸头两种,但好在老人们对发型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十五分钟剃一个,也是个进项。
就这样,不带喘息地、五块十块地挣,拼了命地去偿还那些本不该由他来偿还的债务。
“你来这里干吗?”我问道。
沈君颐不悦,挑起眉毛看了看我,不冷不热道:“自然是来找小安。怎么的,苏老师是小安的监护人吗?”
立了还款协议,还需要一个监督人来监督欠债者,因为沈君颐主动提出要给安谨言作保,因此这个监督的重任也就落在他身上。他今天来,是为了给安谨言说明每月偿还债务的核查事项。
于是我俩就一起上了顶层。门一开,安谨言一看到沈君颐,整张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紧张得连说话都有点结巴。
“你不用紧张,咱们是十二号敲定的协议,这个月只剩十八天,所以我跟银行还有债权人说好了,正式开始还钱是从下个月开始计算的。我今天来,是跟你把以后的一些细则说明白的。安……”沈君颐顿了顿,“……小安。”
“明白。我明白的。沈律师你也说了嘛,每个月我的收入在除去两千五的生活费的基础上,全部用于还债,如果本月收入比较多也可以多还一些,这样还能提前还完。”
安谨言摇头晃脑地背诵着还款条例,他挺了挺胸膛,得意地说:“不过我可以从这个月开始还的,这个月虽然只有18天,但我已经攒够最低还款额度啦。所以我决定提前还,这样离自由就又近了一步。”
“哦是吗?那你可太棒了。”沈君颐走口不走心地夸了一句,但就是这么随口一夸,居然让安谨言激动得脸都红了。
当天我们是在安谨言家吃的饭,安谨言下的厨。沈君颐很忙,吃完饭核对完账目就要走,安谨言把我们送到门口,小心翼翼地问:“沈律,所以,您每个月都会来找我核查还款账目的,对吗?”
10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