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江柳青没跟他做这事儿,要不是进去的就该是他了。”胖子感慨。
“他没跟着领导乱干也好不到哪儿去。”衬衫男说,“我亲眼见过江柳青挨骂。david吧,挺小心眼,那次好像是江柳青有个什么朋友的公司想要投资,江柳青给做的报告,拿到david那儿,被骂得狗血淋头最后也没给他过——反正得罪领导,就被穿小鞋,跟着领导干坏事,出事你第一个背锅,难呐。”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眼镜男突然问:“你们知道江柳青现在在干嘛?”
另两人说不知道,眼镜男说:“他在送外卖。而且就在这一带。有次他提着外卖盒进电梯,我俩擦身而过。吓得我好一段时间没敢点外卖,这要是当面碰上了多尴尬啊。”
“他怎么非得在熟人这一片送啊?不能换个片区吗?”
“那就不知道了,可能他还想着等david那档事风头过了再回来?不过恕我直言,他真没必要费这个劲。他直属领导出这事,他基本上没可能回来了,而且david在公司里没少得罪人,现在他进去了,有人看见江柳青落魄了,逮着他踩,之前我还听说有人专门整他,部门团建聚餐点外卖,专门让江柳青送,还美其名曰照顾他生意,一次就点五份,一顿饭点了十次……”
秦溯听不下去了,走过去追问是谁这么欺负人。人家顾客吃饭吃得好好的,看老板凶巴巴虎着脸走过来,语气不善兴师问罪,自然不可能随便说出是哪个同事,拉扯间,就砸了杯盘,划伤了胖子的胳膊。
于是双方就拉拉扯扯进了派出所。
本来没多大事,也就道个歉赔了千把块。我把秦溯从派出所领出来时,一抬眼就看到了在派出所门口踱步,焦急等待的江柳青。
他一见我们就迎上来,作势要拉秦溯。秦溯却退后一步躲开了他,语气很冲地问:
“你就是因为自己过得不顺,所以才拒绝我,是吗?”
“你宁愿苦逼兮兮地送外卖都不愿意跟我说真实情况,你是怕我也像你的那些前同事一样,拿‘照顾你生意’来羞辱你,是吗?”
“你根本就信不过我,根本就没觉得我是认真跟你谈感情,是吗?”
我们三人形成一个沉默三角,局外人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俩对峙。江柳青的眼中涌起难以言说的情绪,他嘴唇动了动,我不知道,最终会是感情压倒重重顾虑让他一吐为快,还是骄傲让他继续固收城池沉默以对。
最终,是后者。他始终不发一言,想要拥抱江柳青的手臂僵硬尴尬地张着,秦溯等不到他的回应,从鼻腔里冷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了。
23
我第十一次被秦溯叫去试菜,用尽了所有的理由而无法推辞,只好答应了下来。
但这边我刚发送完“行,我九点多过去”,那边阿东的消息就发了过来。他说,“苏老师,你今天一定要找理由拒绝老板,千万别来。”
我:咋了?
我:算了,他失恋不开心,好容易做菜能让他转移下注意力,吃就吃吧,反正也不差这一次。
阿东:这次不比以前,我有理由相信老板是想拉着我们所有人死给江柳青看!
我:不至于吧……他做的啥?
阿东:见手青。
……
就离谱。
然而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如果让我在编理由推辞和吃毒蘑菇之间选,我选择吃毒蘑菇。于是晚上不到九点,我先去药店买了包泻药,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萤间”的大门。
哦对,出办公室之前还跟小葵说,晚上10点半前,我要还没回办公室,就去医院找我。
揪着心的不止我一个。店里提前打了烊,阿东和阿萍都一副如临大敌豁出去的样子。秦溯持刀掌勺,阿东负责监工,从秦溯从水盆里捞出见手青那一刻起,阿东的眼睛就没离开他的手。
来之前我专门查了查,见手青嘛,牛肝菌的一种,有微毒。做好了那是人间美味,做不好了,轻则发癫见小人儿,重则进医院生死由天。按照阿东的说法,这东西让他一个专业厨师上手,他都得掂量掂量,真要是吃出问题来,附近医院都不一定有能解这毒的,也就是秦老板艺不高还人胆大,甩着俩膀子就敢上手。
做菜的第一道工序自然是切。我专门查了一下,见手青见手青,好像是一刀下去把菌子结构破损了,菌子就会变色。眼瞅着秦老板刀过之处蘑菇的颜色越变越像有毒,我后背贴在厨房墙壁上,向阿东投去求救的眼神。
阿东显然也看不下去了,直接冲上前一把推开秦老板,“行行行我切吧,切好了你炒。你瞧瞧你这切的这么厚,等会儿怎么保证熟啊?”
秦溯被夺了刀推到一边,因为阿东动作粗暴,手指还被刀刃划了一小道口子。他微微蹙眉吮了下伤口,便自顾自地埋头又去准备别的配菜去了。
阿东毕竟专业,唰唰几下把蘑菇切成薄片,丢进沸水中,盯着计时器煮够十分钟,然后才敢交给秦老板进行下一道工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