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吉月也习惯了他们两个动不动就要斗两句嘴的相处模式, 抬头望向圆月高悬的天空。
“真美啊……”
三个人就这么躺着聊了一宿,素日里不是李星火出去执行任务, 就是梁茂尘忙着在后山鼓捣他的东西,三人难得有这么清闲, 且能聚在一起的时候。
李星火拢共也只是在西大陆待了三天,等伤势一好,他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启程回仙域,要做的事情一摞叠着一摞,没时间给他休息。
临走前,他对着师妹又把以前交代给她的话嘱咐了一遍,然后用刀划破指间,在三个唯唯诺诺瞧着他的孩子额心轻点一下。
三缕分神就附到了他们眉心,这是大乘期修士才能用的术法,也是舟锡山的“传统艺能”了,李星火额心的红莲,司吉月被遮住的痣,还有梁茂尘和垄钰城,四个人身上都有师父留下用来保命的分神。
梁茂尘修为不够,故而李星火替他做了这件事。
李星火刚走那几天,司吉月和三个孩子在万象城里简直玩疯了,虽然还没忘了修炼,但这毕竟是个以前没有来过的新奇地方,自然什么都有很大的吸引力。
但很快司吉月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被通缉的消息已经从仙域传到了四大陆,她天罚者的令牌也便用不了了,这意味着司吉月再也没办法用它来赊账了。
就连通缉令也是一直监视着他们的那个小修士转告给司吉月的,因为太久没有向门派传递消息,他被召回了,临走前把身上剩下的灵石留给了司吉月。
司吉月握紧手里那几块可怜的灵石,感慨地说:“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吃饭的钱倒是还有,但是一些出风头和玩乐的事就跟几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司吉月很喜欢的天香楼的小蛋糕,现在也吃不起了。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梁茂尘在忙里偷闲给三个徒弟上课的时候,一旁被强迫一起听课的司吉月突然问他:“师兄,我们是不是没什么钱了?”
梁茂尘还是狐狸眼一弯的样子,问:“小吉月觉得怎么算有钱?”
司吉月认真想了想说:“起码……要让我们每个人每天吃一块蛋糕。”
梁茂尘忍俊不禁,“嗯,那咱们确实没钱了。”
司吉月眉眼耷拉下来。
林璐音还在一堆式子里发愁,她对这些叫作“化学”的东西实在不敢兴趣,更喜欢梁茂尘教给他们的“英语”,所以从刚才开始,林璐音就一直在偷偷摸摸抄旁边余天梁的答案,听到司吉月的话以后,她抬起头来:“没事儿老大,我攒钱给你买!”
他们三个小的虽然拜了师,但还是一直都喊司吉月“老大”,司吉月又喊他们师父叫“师兄”,五个人各论各的,互不干扰。
梁茂尘还在写用来给他们普及义务教育的教案,司吉月看着林璐音坚定而少年老成的小脸,恨恨地往师兄肩上锤了一拳:“师兄你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梁茂尘不为所动,像条泥鳅一样让人抓不住手。
司吉月失望一会儿,又颠颠跑过来,凑在师兄身边兴奋地问:“师兄,我会武术,还有戏法!你说胸口碎大石能挣钱吗?”
梁茂尘摸摸下巴,沉吟片刻说:“没准。”
司吉月于是高兴起来,走来走去,对着空气时不时“嚯”地打一拳头。
等到了盛夏,万象城外的群山上便长满了青柴,这是一种很名贵的药材,但是存在的时间很短,一年之中也就只有这么几天。
挖青柴,这几乎是西大陆人祖祖辈辈留下来的习惯,外乡人也好,本地人也罢,到这这个时节,是一定要去山上逛逛的,山脚下会聚满摆摊的小贩,热闹得几乎比得上庙会。
眼见隔壁家的大叔靠挖青柴赚了一大笔钱,司吉月和三个小孩都忍不住了,他们在家实在闲不住,便偷偷摸上山去挖青柴。
但是白天正午时分毕竟还是太热,司吉月还好,林璐音三人毕竟还是孩子,很快就盯着卖水的铺子眼冒绿光。
走了大半天,青柴没见着,倒是人又累又渴,只是山上卖的水和山脚下不同,一小杯就要十个铜板。尽管他们所剩的钱已经不多,林安看看已有不适之态的林璐音和余天梁,犹豫再三,还是走到了摊前。
他拿了两杯水,想了想,又给司吉月拿了一杯,司吉月看到之后很快冲过来拉住他,说道:“等等!”
她摁着林安的手,让他把那两杯水放下。
虽然还是盛夏,林安的脸却一下子白起来,仓皇解释道:“我不是想自己喝,我是……”
没有人追问他的谨慎和慌张来自哪里,也没有人意识到,他在父亲再婚、有了其他能感受到灵气孩子之后,原生家庭的瘀伤一直延伸到了这个外表高壮、内心却细腻的男孩身上,他好像习惯了辩解,也习惯了自己的解释不被人听进去。
林璐音注意到林安异常的神色,表情紧张地正要说话,司吉月忽然抱起旁边一整桶水,“我们要买这个!”
这么毒的阳光,连三个小孩都晒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