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斜眼冷睨了顾非池一眼。
顾非池:“……”
“有什么事这么着急的,”萧燕飞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人都虚脱成这样了,还要急匆匆地往宫里赶?”
萧燕飞忍不住摇头,心道:呵,男人!
这种在军营里待惯了的男人,就是那么糙。
顾非池一时哑然,摸了摸鼻子。
他似乎是被嫌弃了。
当他再次端详谢无端时,就发现表哥又瘦了,眼窝更深,脖子上青筋凸显,衣袍更是空荡荡的,仿佛风一吹就要飞走似的。
燕燕说得没错,他确实想得不够周全。
谢无端在一旁看得有趣。
他还从来没见他这个狂傲不羁的表弟这副样子过,便是年少时顾非池被卫国公训斥罚跪,那也永远是一副倔强的表情,只领罚不认错。
有一次,他偶然间听卫国公对父亲感慨说,阿池锋芒太露,锋锐易摧。
现在的阿池就很好。
谢无端笑了笑,道:“萧姑娘说得是,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反正皇宫里的那位跑不了。
谢无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顾非池的肩膀,牵着马率先朝那路边的馄饨摊走去。
萧燕飞又对着谢无端后面的风吟也招了招手:“还有你,也坐下吃碗馄饨吧。”
老妪很快就把那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盛好了,风一吹,那香喷喷的气味扑面而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咕噜噜……”
风吟的肠胃诚实地发出了细微的蠕动声,臊得这娃娃脸的少年脸都红了。
谢无端莞尔,笑着对娃娃脸少年道:“风吟,坐下吃点东西。”
风吟对自家公子一向是唯命是从,便乖乖地垂着头坐下了。
“您的馄饨……汤水烫,您小心点。”灰衣老妪赶忙将馄饨端了上来,一碗给谢无端,一碗给风吟,看着谢无端的眼神中掩不住的激动,满含泪光。
谢无端微一颔首:“多谢婆婆。”
果然是谢少将军啊!老妪不由心潮澎湃,眼眶都湿了。
谢无端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用调羹吃着馄饨。
这再寻常不过的动作由他做来,就有种难言的优雅与贵气,显得赏心悦目,与这街头的小摊格格不入。
一碗热乎乎的馄饨汤下肚,热气上涌,谢无端原本苍白的面颊上渐渐地红润了些许,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不少。
旁边还有很多百姓流连不去,一直望着谢无端,却是默契地无人上前打扰,都想让谢无端安安静静地吃上一碗馄饨。
不仅吃完了馄饨,谢无端连汤水也全都喝了,青瓷大碗干干净净,点滴不留。
风吟亦然。
这是他们身为军人的习惯。
放下空碗,谢无端又上了马,那个木匣子始终寸步不离地在他身边。
顾非池在桌上留下了一个银锞子。
一行人策马往皇宫的方向而去,后方的那些百姓这才朝那馄饨摊围了过去,不少人对那老妪喊道:“婆婆,给我一碗馄饨。”
“就要刚才谢少将军吃的那种。”
“我也要,也给我一碗……不,两碗。”
“……”
萧燕飞、顾非池和谢无端一行人策马离去,也将城门的喧嚣远远地抛在了后方。
旭日越升越高。
当他们来到承天门附近时,才刚到辰时。
萧燕飞不进宫,就和风吟一起去了附近的一间茶馆里等他们,顾非池与谢无端则一路策马穿过承天门、端门,一直到午门才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