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映如不愿外嫁,委身萧衍做了妾,于十五年前生了侯府的二姑娘萧燕飞,五年前,又诞下了武安侯的庶长子萧烁。”
“崔映如对儿子疼爱有加,但对女儿并不上心,最近还打算把女儿送给高公公。”
说话间,几滴水滴自影七的袖口慢慢地滴落,落在下方的青石砖地面上,那细微的滴答声被外面的风雨声淹没。
旁观者清,就是影七也能从查到的这些讯息中看得出崔姨娘对萧燕飞这个女儿完全没一点真心。
顾非池沉默了半晌,突然问了一句:“侯府还有一个长女?”
“是。”影七立即答道,“长女萧鸾飞由侯夫人殷氏所出。”
顾非池面具后的剑眉微挑,又问:“姐妹差几岁?”
“同年同月同日所生。”影七道。
一阵风倏地刮过,细如丝的雨被风吹散,点点雨滴自窗口落了一地。
几滴水晶般的雨水落在顾非池的面具上、纤长的羽睫上,还有几滴从衣领钻进他的脖颈,凉丝丝的。
顾非池:“……”
顾非池眯了眯眼,眸光锐利深邃,如寒潭似利刃。
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心头,忽然间,他就明白了,明白萧燕飞到底是想让他查什么了……
他信手拈住了一朵被雨水打落的梨花,手指轻轻地捻动着,那被雨滴沾湿的雪白花瓣微微颤颤,宛如美人垂泪,楚楚可怜。
屋内一片静谧,屋外的落雨声越发清晰。
又过了片刻,顾非池吩咐道:“去查当日,侯府这两位姑娘出生时,是在京中,还是在别处,稳婆如今在哪儿,周围还有旁人吗?”
影七也是聪明人,瞳孔翕动了两下,一下子也猜到了什么,不由抬头去看顾非池,随即又低下了头,恭声应诺:“是,世子爷。”
影七步履无声地退了下去,只留下地上的那一滩水迹。
顾非池依然站在窗口,望着皇宫的方向,外面的天空中水汽更浓郁了,如雾似烟。
前两天,他进宫时,皇帝说到了皇后要在千芳宴给大皇子择妃的事,话里话外,对他的婚事旁敲侧击。
他随口搪塞了过去。
他身上不能为人知的秘密太多了,娶一个妻子,就等于是往府里放一枚钉子。
那他行事就太不方便了,甚至一个不小心……
顾非池随手把那朵洁白无瑕的梨花丢到了窗外,拿起了刚刚影七呈上的那份绢纸,又看了看。
雨停了,顾非池拿着绢纸,又亲自跑了一趟武安侯府。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萧燕飞就在小书房里看到那个碧玉睡狐镇纸下压了一张绢纸。
窗口的书案被雨水溅湿了一片,但是萧燕飞混不在意,近乎急切地拿起了那张绢纸,细细地看过了。
不过是一页纸,她没一会儿就看完了,失望地在窗边的圈椅上坐下了。
这上面写的那些都不是什么秘密,她大都知道,对于崔姨娘交换两个孩子的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哎!
想想也是,这才三天,这又是十五年前的旧事,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
这是古代,也不是信息发达的现代……就是在现代,想查十五年前的事也没那么简单的。
萧燕飞耐心地又将那张绢纸看了一遍,目光在十六年前的那一段流连了一番。
十六年前,侯府因为老侯爷战败而败落了,殷氏嫁进了侯府,成了世子夫人,为此,崔姨娘只能委身为妾。
莫非崔姨娘觉得是殷氏抢走了她正妻的位置,才会这样对待原主?
想着,萧燕飞将绢纸一角放到油灯的火苗上。
橙红色的火苗急速地吞噬了纸张,余下一片灰烬。
风一吹,灰烬就散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当海棠捧着一套簇新的衣裙进来时,隐隐闻到了空气中的烧焦味,环视屋子一周,却没发现屋里有什么东西烧着。
萧燕飞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将手指上残余的灰烬一点一点地拭去。
“姑娘,”海棠犹豫了一下,还是禀道,“今天听雨轩那边又请了光裕堂的王老大夫过去。崔姨娘的手腕不慎烫伤了,还烫得起了好几个大泡……”
听到这里,萧燕飞终于有了点反应,懒懒地掀了掀眼皮。
她自然记得崔姨娘的手腕是怎么烫伤的。
海棠还在说着:“姨娘夜里睡觉时,又不慎压到了水泡,现在伤口化了脓,崔姨娘从昨天开始就在发烧,吃了好几剂药,烧都没退。”
“侯爷听说光裕堂擅治烫伤,就派人请王老大夫给姨娘看了,王老大夫说姨娘的伤口愈合不好,化了脓,瞧着十有八九要留疤。”
“姨娘听到时,晕厥了过去……”
海棠神情复杂地看着萧燕飞,嘴角翕了翕。
崔姨娘一身肌肤赛雪欺霜,白皙无瑕,在整个侯府也是出了名的,也是崔姨娘引以为傲的,这次身上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