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长姐。”
卫瑄神情一顿,旋即笑开,她本就生得温婉,笑起来水一样柔和。
“你这孩子,出去那么久倒跟我生分了,小时候,咱们之间可没那么多讲究。”
卫瑄话音落下,众人皆笑。
卫燕垂下眼睫,亦跟着莞尔笑起来,与大家的距离好像一下子拉近了。
“好了,别打趣了,让二妹妹安心吃饭吧。”
许是怕卫燕尴尬,长久没说话的长兄,突然开口打断了大家的笑闹。
卫燕瞧着他。
卫峥本就生得俊朗,心中这些年在营中历练,体格愈发魁梧、五官愈发硬朗,看起来很是英武不凡。
长兄最是个直肠子,漂亮话不会说,每次都是直来直去。
可卫燕却知道,他最是口硬心软,每每想起当初他送她远嫁,临别时那通红的眼圈,和压制不住抖动的肩膀。
卫燕心中就会软得一塌糊涂。
所以此刻长兄成功把现场气氛冷下来,卫燕仍旧是觉得可爱的。
长兄的夫人何氏打起了圆场,她眼下是怀了孕的,大约四五个月,已然显怀,她模样生得亦好,杏眼菱唇,笑意明媚。
“平日可没见夫君这么维护过谁,可见二妹妹在夫君心中是第一位的。”
众人笑起来,小越氏已手掩唇,促狭笑起来,“你们瞧瞧这老大媳妇,我怎么感觉,好像闻到了醋味呀。”
众人又是一团哄笑,年方五岁的小妹妹卫珠,扎了双髻,簪了两朵红色绉花,眼睛又圆又亮,格外俏皮,稚声稚气地呢喃起来:
“哪里有醋鱼,囡囡要吃醋鱼……”
大家笑得合不拢嘴,齐姨娘见状赶紧把她的小嘴捂起来,有些难为情地朝主位上的卫凌道,“侯爷,小孩子不知礼数,要不我带下去给奶娘照管吧。”
林氏到底是姨娘,知道自己的身份,平日她是不能跟众人一起上桌的,今日是小越氏非要把她拉来,说是侯爷的意思,她本就拘束,生怕不合规矩惹了侯爷不快。
“这有什么的。”卫凌是个爽快人,朝她摆摆手道:“瑶娘你就是太拘束,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泥于这些细枝末节的。”
瑶娘这才又一次坐下去,她低垂着眉眼,脸颊却有些红了。
在卫燕的映像中,这位父亲后来娶的姨娘,总是小心谨慎的很,生怕半点行差踏错,明明她也是花一般的年纪,比她们大不了几岁,却因为做妾的身份,处处矮人一头。
世道所致,令人唏嘘。
齐姨娘容貌毓秀,只因出生卑微了些,便被人送给了父亲做妾室,那都是些官场上的陈年旧事,很难评说是非对错。
卫燕望着卫珠,想起临走时她方才两岁,还是蹒跚学步的小不点,如今却这般大了,面容灵秀,有些父母的影子了。
卫燕感叹道:“一晃眼,珠儿这么大了,都是小美人了。”
卫瑄笑起来,“别提珠儿了,我的临儿也大了呀,今儿来的匆忙,没将他带上,明个儿让奶娘带来,让你好生瞧瞧。”
卫燕想起临别时尚在襁褓的小侄儿,软软糯糯的,像小白团子,还咿咿呀呀地不会说话。心中又是一阵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了。
“好,我当真是迫不及待想见他了。”
卫燕如此说着,众人面上皆是笑盈盈的,桌上的气氛很是松快。
可再快活也总有被打破的时候。
小越氏的一句话,让气氛瞬间凝住了。
“咱们燕姐儿既然喜欢孩子,那可不得抓紧点儿,自己也生上一个。”
话题转至她身上。
卫燕手中的筷子一顿,是了,前些日子写信来,只说自己这段日子得空了会回家小住,整个侯府上下并不会知晓她要与江桐和离一事。
可这件事早晚是要说的。
卫燕迟迟未开口,气氛当场就凝住了。
众人心中纷纷起了猜测,面上笑意也都消散了去。
卫峥的指节攥地咯咯响,筷箸在桌上一扔,气得拔坐而起。
“是不是那劳什子欺负你了,你等着,长兄回头陪你去一趟杭州,定给你讨回公道。”
卫峥气血方刚的质疑并非空穴来风,前些日子他看了卫燕寄给父亲的家书,为了问父亲当年卫家是否有折辱江桐一事。卫燕在信上提到了二人这段日子因误会产生的不睦。
他当时就心疼不已,气不打一处来,想直奔杭州去给妹妹讨个公道,感情她妹妹千里迢迢嫁过去,就是被这劳什子误会受气的。
卫燕久久未回应。
卫凌亦跟着说道:“女儿,若是碰上了什么为难事,说出来,为父替你做主。”
卫燕垂着眸,长睫微动,虽未说话,面容却沉静似水。
她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可她没答,气氛就固在那里,很是凝重。
末了,她深吸一口。
不再犹豫,决定将事实说